宋淼搖頭道：“這是人的骨頭。”

或者可以說得更準确一些，這是剛出生沒多久屬于嬰兒的骨頭。

而餘下的話礙于在鏡頭前，宋淼并沒有說得過于明确，但通過女嘉賓們吃驚的眼神來看，她知道她們已經明白了。

男嘉賓們反倒是對此充滿懷疑的眼神。

沈清風還偷摸摸在手機上打字，好心躲着宋淼的鏡頭遠距離地朝她亮起屏幕：【我們這個節目專門反封建迷信的，為了節目效果拉滿說這種刺激性的話容易很讓觀衆反感。】

宋淼将他備忘錄裡的字盡收眼底後，朝他露出淺淺笑意，但是仍然不打算将剛才說過的話收回。

而其餘的男嘉賓并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我們這裡是專門錄制節目的地方。”歐陽建不客氣地哧笑出聲來，“不像平常在網絡上可以什麼都亂說，然後就會有一群單純的網友跟着附和的。”

莫名其妙待在宋淼直播間被暗諷羞辱一番的老粉絲們：“……納尼？”

【不是，我請問呢？】

【真有意思哈，居然敢三番五次忤逆我們主播，我看估計沒多久就有你好受的了。】

【搞不懂在裝什麼，明天讓我爸爸把你的商務合作中止就老實了。】

【樓上你最好是在說真的。】

【上網就是好啊，仿佛已經回到我以前還不是毒婦的日子，好久沒人誇我單純了！】

他說完話後還佯裝不客氣，使勁踹了一腳這根骨頭，使它狠狠飛出砸在喬牧年的腳邊。

這番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餘下嘉賓們都吓了一大跳。

歐陽建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深感不易，自打他有名氣到現在，就十分見不得那些網紅主播和自己同台演出。

而宋淼主播沒多久就收攬幾十萬粉絲，甚至還能和他一起錄制節目——于他這位幾千萬粉的大明星而言，實在是有夠掉檔次。

再加上最近新人冒頭越來越多，讓他最近的商務減少大半。

所以歐陽建對宋淼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沈清風在一旁好聲好氣地勸道：“萬物有靈，就算不是人的骨頭也不能随意亂扔呀。”

聞言，宋淼終于将視線轉移到歐陽建的面孔上，看完之後沒忍住輕笑了一下。

歐陽建怒道：“你笑什麼？”

這次宋淼反倒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徑直走向骨頭旁邊正準備将它撿起來。

還不等她觸碰到，就見一隻穿着運動鞋的腳已經輕輕踩上骨頭。

随後，用力，狠狠将它往地闆上用力碾碎。

“咔嚓——”

宋淼伸出去的手臂猛然一頓，喬牧年收回腳時冷不丁對上她那雙平靜如水的黑眸。

說來奇怪，僅僅是不到一秒的對視，居然讓他心裡沒由來地猛然“咯噔”一聲。

“聽說人的骨頭會比動物的硬些，”喬牧年匆忙别開目光避開與她的對視，迎着餘下嘉賓們驚異的眼神，慢條斯理地把手插回兜裡，“現在鑒定完畢了，踩起來一點也不硬。”

此時處于他直播分屏的粉絲們都在紛紛尖叫，忍不住直呼哥哥這番舉止真是霸氣側漏。

沈清風的神情有些難繃，小聲嘀咕：“但是……就算是那些動物的，也不應該被這樣對待吧？”

喬牧年因為被反駁露出略微不滿的情緒，他擰起眉看了幾下四周：“這麼晚了，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于是他繼續把目光投向宋淼。

宋淼的眸子裡還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直起身子，然後将接下來應該怎麼走詳細告訴給餘下的嘉賓們。

甚至精确到需要走多少米。

他們聽得一愣一愣，懷疑這段話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同時，又忍不住驚歎她的記憶力實在過于強大。

“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在将她所說的話用手機完整錄音後，程度雪看向宋淼有些擔心地問道。

宋淼搖頭：“我有東西落在剛才那個屋子裡，需要現在先回去拿。”

在楚晚晴想要張口問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就見程度雪似乎是心領神會一般，讓宋淼記得趕緊回來後，就趕緊扯着她往所說的方向快步走去。

男嘉賓們面面相觑幾下後也跟着一起離開。

直到這片空地上隻剩下宋淼一個人之時，她終于露出一絲略微探究的神情，将肩上的攝像頭關機塞回兜裡。

觀衆們：“？？？”

做好這一切後，她擡手往剛才被碾成幾塊的骨頭上掐了道訣。

它在一道微小金光閃爍之後消失不見。

宋淼感受到耳邊吹過一股微弱的氣流，似乎像在幽幽向她表達感謝：

“咯咯咯——”

像是幻覺一般。

但她知道實際并不是。

宋淼很快回過神來，神情鎮靜地朝河邊低矮的灌木叢走過去，她蹲下身子，伸手将虛掩在河面上的樹葉撥開。

——大片沉在淤泥中黑麻麻的骨頭堆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陰森。

隐在半明半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