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元嚴肅的表情讓王老好害怕的一抖。

他無措的左右為難，在身後黃春芝的眼神逼迫下，到底是說出了，“對，我們要分家，大林也同意了。”

不知道王大林和雷四妮怎麼商量的，他也點了點頭，悶聲道，“支書，我們也願意分家。”

父子倆心裡的想法萬千，給出的結果倒是一樣。

趙德元看着兩人都願意，自己也沒必要當壞人了，他點點頭，“行，既然都願意，那就分家吧。”

黃春芝聽到趙德元松口，絲毫不掩飾喜悅的表情，她連忙站起來張羅着，“是啦是啦，我們都願意。”

“家裡也什麼東西，我們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他們一家七口的被子褥子都讓他們帶走，家裡做飯的碗盤子分他們，省得他們自己過日子什麼都不稱手……”

黃春芝話說得敞亮，但是細細一聽，就知道她說的這些東西破銅爛鐵，沒一個值錢的。

趙德元越聽越皺眉，他等到最後也沒聽到糧食工分這些有用的東西，看着黃春芝和完成任務似的，回到位子上，他抽出煙袋，沉聲問道，“完了？”

黃春芝的笑容一僵，她底氣不足的回，“完……完了。”

“糧食怎麼分？”

“……”一提到關鍵，黃春芝不說話了。

糧食可是她的命根子，要是分出去給王大林，她可心疼死，“糧食給她們一……”

“哎呀，黃嬸子就愛給人驚喜，把好東西放在最後說。”蔣君看黃春芝實在是上不了台面，連忙上來插話，她小聲提醒道，“大方大方，别把人逼急了。”

“黃嬸子說要給她們‘一十幾’袋？”蔣君擠眉弄眼的，直接給她定了基調。

黃春芝，“……”

她本來想說一袋，沒想到蔣君直接給她把數量提到“一十幾”。

她有心想要反悔，胳膊肘卻被蔣君在别人看不見的地方掐的生疼，耳邊還傳來一聲聲念叨，“想想以後，萬一把雷四妮惹急了，去告你咋辦？這些糧食你是能吃到還是帶過去啊？”

蔣君手下一點也沒留情，黃春芝被掐的呲牙咧嘴，到了嘴邊的反駁又咽了下去，她硬着頭皮回答，“對，我想給他們一，一十一袋。”

她選了十位數最小的，一十一。

11袋？

這個數明顯超出趙德元的意料。

他本來想着為王大林争取物流帶糧食就是好的，沒想到黃春芝大方的出乎他意料。

“好，就定十一袋！”趙德元一錘定音，又接着問，“工分怎麼算？讓他們兩口子把自己的工分帶走吧。”

……

王老好家的分家比在場所有人預料的都順利，有趙德元主持大局，又有蔣君在一旁插科打诨，威逼利誘，唬得黃春芝婆媳三人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一系列的條件。

每當黃春芝想要克扣的時候，蔣君就偷偷掐她，“大方點，大方點”。

王二嫂王三嫂有不同意見，她就對着兩人做口型，“房子房子”。房子就像吊在兩人眼前的胡蘿蔔，讓她們心甘情願的咽下不滿。

不到一個小時，分家就完成了。

王大林她們現在的房子是不能住了，好在王老好家在山腳還有一座老房子，那是王大林爺爺還在世住的，房子不大，隻有一間屋子和半間廚房。

快二十年沒人住過，整個屋裡破敗不堪，屋頂還有幾處漏雨，不說王大林一家七口住着擁擠，哪怕是把這個房子整理出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蔣君看了直皺眉，卻不想雷四妮卻滿意的狠。

她粗糙的臉上第一次出現輕松的笑容，反過來勸蔣君，“蔣主任，這已經很好了。”

“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我們以後掙了工分都算自己，孩子他爸再去窯廠做工賺點錢，我們有房子有糧食，會越來越好的。”

雷四妮掃着蜘蛛網，語氣輕快，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你能有這份志氣就好。”蔣君聽了點點頭，告誡道，“你以後要把家當起來，可不能像之前那樣怕事了。”

她說着看向門外玩耍的五個小姐妹，“你總不想以後五個孩子也過你這樣的日子吧！”

“我不想。”雷四妮眼神裡冒着光，“我爸媽因為連生了我們五姐妹，一輩子擡不起頭，連帶着我們五姐妹也得低頭做人。”

“我知道被人欺負的委屈，我不想我的孩子繼續過我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