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春花被說的心頭一陣酸澀,她張張嘴想反駁,偏偏徐紫薇說得又是對的。
她回到家,婆婆和丈夫準會追着她屁股後面要錢。
雷四妮見她臉色不好,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哎呀,春花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肯定要交公的,反正也沒花到外人身上去。”
雷四妮勸解着,總比她之前,累死累活都養了外人強。
韓春花扯了扯嘴角,勉強的笑笑。
她心中裝着事,回家的步伐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但是陶瓷廠到家裡的路就這麼長,即使她走的再慢,也總有走完的時候。
她心情沉重的打開院門,果然像徐紫薇說得那般,口袋裡的錢還沒有捂熱,就被黃耀祖拿走了。
韓春花看着僅剩的五塊錢,也是心滿意足了。
她不住的摩挲着手裡的錢,盤算着怎麼花。
她早就聽說徐紫薇上個月去公社裡的供銷社買了一盒擦臉霜,花了八毛錢,她天天抹着,臉上都帶着一股桂花味。
和村裡其他人用的嘎啦油,完全不一樣。
韓春花每次路過徐紫薇身邊,都忍不住多聞兩口,羨慕她能用這麼高級的擦臉油。
現在她手裡也有錢了,韓春花心裡有了打算。
先花八毛錢去公社買瓶擦臉油,剩下的四塊二放起來,等到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用。
韓春花剛把五塊錢小心的包好,重新放回口袋裡,廚房的門被砸的震天響。
“開門,讓你做飯你關什麼門?是不是在屋裡偷吃呢!”
黃耀祖大力的捶着門,把韓春花吓得一激靈。
她把口袋撫平,快步走到門前,一拉門看見黃耀祖正兇神惡煞的站在門口。
他一雙三角眼掃了掃廚房,懷疑地道,“你到廚房半天了,還沒做飯,是不是在偷吃?”
胡大娘到了做飯的時間,早早躲到了房間,這一聽到黃耀祖說韓春花在偷吃,趕緊打開窗戶,伸長脖子探出腦袋來。
嘴裡還說着風涼話,唯恐天下不亂。
“上了兩天班就不知道是誰了。你看看誰家媳婦回來不做飯,還敢躲在廚房裡偷吃。我看她心裡一點都沒有這個家,一點都沒有男人孩子。”
“等明天我非得找蔣君說道說道,她在廠裡怎麼教育工人的,把人家兒媳婦教育的不尊老不愛幼!我看你明天也别去上班了,好好在家裡反省反省。”
胡大娘當然不會去找蔣君,她隻不過故意吓唬韓春花,想讓她服個軟。
哪想到韓春花吓得不敢說話,反而是她的好兒子黃耀祖站出來怼了她一頓。
“去去去,有你什麼事,”黃耀祖不耐煩地揮揮手,毫不留情的訓斥道,“還不去上班?那麼好的工作沒了,全家去喝西北風啊?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
把胡大娘堵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臉色青了紅,紅了紫。
别看她對着韓春花張牙舞爪,但是對着自己的兒子卻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胡大娘嗫嚅着。
她剛剛還說韓春花不尊老,事實卻是她養出來的兒子最沒教養。
黃耀祖連眼風都沒掃他娘一下,直接把韓春花推進廚房。
他一直以為韓春花是自己的附屬物,說話向來直來直往,也不用拐彎抹角,居高臨下地問道,“我聽說,今天廠裡燒出了琉璃。”
韓春花被他問得一愣。
自從黃耀祖被陶瓷廠開除之後,就聽不得廠裡的消息,誰和他說陶瓷廠如何紅火,他就暴跳如雷。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主動打聽起來。
韓春花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多想,隻當他是出于新奇。
再者,廠子裡生産出琉璃的事,廠子裡的人都知道,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便點點頭,答道,“對。”
黃耀祖聽了,一臉欣喜,他激動的搓搓手,又追問道,“琉璃生産出來放在哪裡,也放在倉庫裡?”
韓春花這時候才察覺到不對。
黃耀祖無緣無故的問琉璃放在那裡做什麼,他可是有過偷盜的前科的。
韓春花不願回答,卻被黃耀祖瞪着眼睛恐吓,“老子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
他擡手想打韓春花的臉,又礙于她明天要上班和自己的計劃,隻能恨恨的在她胳膊上錘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