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大人,丫鬟香鈴已畏罪自戕,卑職已驗明正身。”
姬喬道:“将屍體帶回北鎮撫司。”
靜檀道:“妾與侯爺才喜結連理,那丫鬟雖又壞又蠢,但為給侯爺化孽積德,妾想好好安葬香鈴的屍身。”
姬喬不等容霜開口,冷哼了一聲,帶着手下的錦衣衛撤出了淮安侯府。
“姬喬是京城中出了名的酷吏,夫人與他交情不錯,難得見他第一次賣人情。”容霜話語間有點酸溜溜的味道。
“交情談不上,他是看在妾的爹爹的面子上。他幼時出質大昭,是妾的爹爹帶使者團隊去迎他入京。妾的爹爹還當過他半年老師,妾的爹爹那樣清正廉潔的閣臣,昔日門生中,誰個不尊敬妾的爹爹。”
靜檀記憶裡父親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了,但父親的身影還是高大偉岸的。她能在教坊司保住完璧之身,不光是端王出了力,她父親那些學生們也出了力的。
她前世最不能接受的,是朝中那些文官為了黨争,将她父親一手鑄就的中興局面攪了個稀巴爛。
那些文官鬥來鬥去,鬥倒了大昭朝的脊梁。
他父親生前施行的那些治國良策全被廢除。
容霜凝望靜檀的側臉,無言。
原是高門貴女,卻淪落風塵、經曆坎坷,但血脈騙不了人,最後守護大昭百姓的,還是她這個忠臣之女。
*
靜檀對香鈴容有慈悲心,将端王派人給香鈴送的毒藥提前換成了假死藥,又給了香鈴不愁吃喝的銀兩,找最厲害的镖師送香鈴出京。
容霜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靜檀答:“同為端王棋子,妾感同身受香鈴的遭遇,救她,等同于救過去的自己。”
容霜聽懂了一半,不再追問。
“你直截了當與我說你是端王的棋子,不怕我讓無羁殺了你?”
“妾從前是,而今不是。”靜檀朝容霜妩媚一笑,“妾有心為侯爺殉葬,死在侯爺前面,不怕的。”
“我不想死了,還在下面忍受你這個作得要死的小妖精成日煩我。”容霜留靜檀一人立在荷塘邊賞荷。
靜檀朝那遁入夜色中的高大身影喊道:“妾怕黑,你等等妾。”
容霜放慢了腳步,等靜檀跟上來。
靜檀抱了一枝未開的荷花小跑向他,“妾不明白,侯爺很喜歡荷花嗎?還特意引了溫泉水讓滿池荷花在冬日裡開放。”
“我喜歡一切高潔的人和物。”容霜故意在雪地裡踩下深深的腳印。
靜檀踩在他的腳印上,不容易跌跤。
“那妾應當是這侯府裡你最不喜歡的了。”
“有時候你說些混賬話,我有掐死你的念頭。”容霜道。
“才不是混賬話,來教坊司的客人可愛聽了。侯爺不解風情,不準妾給你唱小曲兒,也不準妾對你說情話兒,這夫妻做的有什麼意思嘛?”靜檀故意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容霜回身望來,神色緊張,仔細查看了她有無傷到筋骨,才慢慢扶她起來,索性背起她回正院。
“不準朝我耳朵裡吹氣。”
“不準咬我的耳垂。”
“不準亂摸我的胸口。”
“不準蹭我的臉頰。”
“不準摸我的喉結。”
……
容霜一路上苦不堪言,被背上對他上下其手的小祖宗逼得滿臉羞紅,又對她實在無可奈何。
“若要評天下第一女淫賊,你當仁不讓。”入正院後,容霜放她下地,揶揄她道。
靜檀厚臉皮沖他笑,“若要評天下第一純情狗,無人可與容侯一争高下。”
容霜無語至極,甩袖回佛堂前,丢下一句話。
“不準對旁人随意做方才坑害我的不端莊舉止。”
靜檀本想讓容霜覺得她是個女流氓,但容霜一點也沒有要讨厭她的樣子。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阻止他喜歡自己。
*
夜間,無羁鋪好床,守在外室。
容霜卧床看了一陣兒書,漸漸眼皮子打架。
忽覺一團軟玉碰到了他的腳,被窩拱得老高。
一張明豔的臉從被窩裡鑽出,貼近他的心口。
“侯爺不去上房睡,那妾來佛堂睡好了。”
美人細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身,他将自己身上的暖意傳遞給她。
“下次别這麼任性了,凍壞了你自己不心疼,我心疼。”
“好。”
他面上一紅,身上出了一層薄汗,“你老實一點,别亂摸那裡。”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