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隻想以獨孤靜檀的身份活于世上。殿下最缺的東西,妾給不了殿下。妾最缺的東西,殿下此時也給不了妾。等殿下坐擁天下,再用天子之威勢來逼妾臣服吧。”
戳人痛處,是靜檀前世練就的本領之一,端王野心勃勃,擅長詐術,靜檀根本不想與端王虛與委蛇。
回到堂上,靜檀繼續哭靈,眼淚是真心為棺材裡那人流的。
無羁尋了個無人看見的時機,摁住機關,從棺材壁自動打開的洞眼裡将一盞茶遞給假死的容霜解渴。
“你想法子哄哄她,這樣哭法,她定要哭病來。”容霜憂心忡忡。
“侯爺造的孽,侯爺自己收場。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個燒紙錢哭的是個小祖宗,屬下勸夫人勸得喉嚨都啞了。”無羁的嗓音确實沒有平常清亮。
容霜切入正題,問起無羁所監視監聽到的端王與靜檀發生的事情。
“她是真大膽,巴掌都打到端王臉上了,便宜端王了。”容霜忍俊不禁。
無羁瞧自家侯爺的臉色,“侯爺倒像是恨不得夫人将巴掌打到您臉上一樣。”
“别貧嘴了,去吩咐廚房煮點潤喉的甜水給她喝,你順便也喝一點。”容霜繼續裝死。
無羁繞回到堂前,聽靜檀的哭靈聲哀哀切切,想要告訴她自家侯爺是假死的事差點藏不住了。
無羁走遠了,靜檀推測不會有客人來了,命小厮推開一點棺材蓋。
她對着容霜的屍身說話。
“妾有一個蠢念頭,侯爺對妾有大恩,妾無以為報,今夜便追随侯爺同去,黃泉路上,侯爺一個人、不、一個鬼也不會孤單了。”
容霜眉心一跳,忍不住開口,“阿檀,我好得很。”
靜檀一驚,回味過來容霜耍的小把戲,氣不過的她伸手去擰容霜的耳朵。
“侯爺騙了妾這麼多眼淚,自己倒安心睡在這棺材裡,實在可惡。”
容霜嘴上喊“疼”,心裡頭倒樂意她這樣發洩情緒。
靜檀也不問容霜緣由,隻一昧與他打鬧。
不妨萬老爺來孫女的靈堂吊唁,見着這麼一幕,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麼大。
“住手!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還不速速從玄英身上離開!”
萬老爺随手舉起一個紙人,将容霜砸回了棺材裡。
靜檀忙跑過來向萬老爺福身行禮,“外祖,侯爺是假死,他和妾鬧着玩呢。”
“什麼不好玩,拿生死來開玩笑,也不顧着點自家媳婦的感受。”萬老爺看見靜檀哭得紅腫的雙目,天可憐見的,對孫兒越發不滿。
容霜雙手扳住棺材的邊沿要起身解釋,又被萬老爺摁了回去,還把棺材蓋給他蓋得嚴絲合縫。
容霜一直躺在裡頭拍打棺材蓋,向萬老爺求饒。
靜檀知道萬老爺也是個童心未泯的老頑童,等萬老爺玩夠了,才上前為容霜說好話。
剛要打開棺材蓋放容霜伸頭透個氣,府中管家來傳有太監來宣永安帝的旨意。
容霜是個死人,當然是靜檀這個淮安侯夫人去中門外跪迎旨意。
靜檀跪着聽完,越聽越不對勁,這狗皇帝是要委婉地吃絕戶啊。
要靜檀落發修行,随意指了個不知哪裡找到的姓容的小男孩來承襲淮安侯的爵位。
“夫人,接旨吧。”太監斜眼瞧着靜檀,顯然看不起這位淮安侯夫人卑賤的出身。
靜檀給跪在身後的小梅、喜鵲使過眼色後,暈了過去。
喜鵲抱着靜檀的上身靠在她懷中,小梅裝作使勁掐靜檀的人中。
小梅:“公公,我家夫人哭了一天了,現下熬不住暈了過去,您改日等我家夫人好了再來宣旨吧。”
喜鵲:“快來人呀,夫人暈過去了,快請郎中來瞧瞧夫人的病。”
喜鵲拍落了想要将黃綢聖旨塞給靜檀的手。
小梅擋着太監,讓人抱走了靜檀。
太監嘀咕了一句。
“賤命就是賤命。”
這話傳進無羁耳朵裡,無羁揪起太監的衣領一拳頭将他打翻在地,騎在太監身上左右開弓扇他耳光。
“誰是賤命?”
“誰是賤命?”
“誰是賤命?”
……
無羁扇那太監一耳光,便問一句,直到太監說出那句“是奴婢是奴婢”,無羁才停下手。
毆傷天家使者,罪不容誅。
但無羁謹記容霜吩咐他的話,不能讓旁人随意欺侮自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