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箬縮在祈桉的懷裡,小手緊緊攥着祈桉的衣襟,顯得格外的沒有安全感。
他将臉埋在祈桉的胸膛處,聲音悶悶的,帶着幾分哽咽“我以為……你們都不在了。”
祈桉垂眸,神色晦暗。
隻是将覆在祈箬背後的大手猛地收緊,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格外的顯眼。
桑娩站在一旁,目光掃過祈箬凸起的蝴蝶骨,眼中閃過疼惜。
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如今又全瘦回去了。
呼吸間,皆是灼熱的氣息。
仿佛要将呼吸道燙傷一般,
她轉頭看向周圍,隻見一旁的衆人臉上鋪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動作間,汗珠流淌而下,像是下雨一般。
顯然現在的溫度,極為不正常。
周圍的焰水,翻騰的越演越烈。
熾熱的氣息幾乎是鋪面而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耳邊的警報聲也越發的尖銳,幾乎到了令人難以忽視的地步。
直到這時,周圍的人群才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慌張的看着周圍。
眼裡皆是驚慌無措。
“你們看,焰水湧上來了!”其中一名瘦骨嶙峋的男人,顫着手指着不遠處的焰水,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驚恐。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原本小幅度沸騰的焰水此刻如同遇到風暴的海浪一般,正不斷地翻湧着,掀起層層熱浪。
熾熱的焰水濺起,落在周圍的晶石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瞬間将冰藍色的晶石灼燒得烏黑。
“快跑啊,焰水要湧上來了。”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聲音中帶着絕望。
慌亂的情緒迅速蔓延,人們開始四處逃奔,場面一片混亂。
有人被推到在地,有人被擠的東倒西歪,哭喊聲、尖叫聲、警報聲混雜在一起,仿佛人間煉獄。
祈桉緊緊抱着懷中的祈箬,視線不由自主的放在桑娩身上,藍色的眼眸中彙聚着風暴。
“别擔心。”
在嘈雜又混亂的十二區,祈桉清冽的聲音如同定心針一般,使桑娩立即穩定下來。
燥熱的掌心,一涼。
她擡頭看向祈桉,卻隻望到了他的側臉。
以及萦繞在他們周身的幽藍色光罩。
祈桉撐起的光罩,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将外界的熾熱與喧鬧全數隔絕在外。
他拽着桑娩的手,緩緩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
光罩外,人們的哭喊聲、拍打聲此起彼伏,試圖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掌心下的光罩卻是那麼堅硬,令他們束手無策,隻能加大自己絕望的哭喊聲,企圖喚起光罩内的同情。
這,顯然是無用功。
祈桉無視着周圍的人群,目光自始至終鎖定在前方。
“姜姐姐,之前就在那裡。”祈箬的聲音從祈桉的懷中傳來,帶着焦急。
無他,光罩外的人們聚集在一起,将本就密集的空間擠得水洩不通。
有人摔倒後,再也沒能站起來。
而大多數的人,都因缺氧以及持續上升的高溫開始意識模糊,臉色青紫。
叫人光是望着,都心生懼意。
桑娩也不禁焦急起來,目光不斷地在人群中搜尋着姜姝的身影。
“找到了。”祈桉忽然側頭,指節微彎,一束淡淡的水汽從他的指尖飛出,如同一縷青煙,迅速紮進不遠處的人群中。
“在哪?”桑娩立即順着祈桉的視線看去,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壓壓的人影。
完全分辨不出姜姝的位置。
祈桉揚起下巴,示意姜姝的位置。
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擡起,那束水汽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停在人群中的某處。
桑娩順着水汽的指引,終于在一片混亂中捕捉到了姜姝的身影。
她正被人群擠在中間,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汗水,顯然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姜姝原本試圖逆着人群向後走去,想與桑娩他們彙合,但忽然奔湧過來的勞工将她擠向前方,無法向後挪動半寸。
隻能被人群推搡着向前。
她在人潮中艱難的掙紮着,使自己保持平衡,避免跌倒。
但,晶石下的溫度越來越高。
她的腳心逐漸傳來鑽心的疼痛,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燒紅的鐵闆上。
姜姝咬着唇,忍耐着痛感向前,至少現在她還能倒下,她這麼告誡着自己。
桑娩下意識捏緊了掌心内的大手,指尖微微發顫。
祈桉垂眸,目光在兩人緊緊相扣的手指處,停留片刻後移開。
他沒再多言,手指輕輕一勾,漂浮在姜姝頭頂的水汽立即下沉。
化作一道淡藍色的屏障,将即将跌倒的姜姝包裹其中。
淡藍色的水球在人群中緩緩上揚,逆着人流向後漂浮。
在衆人灼灼的視線中,落下。
與祈桉撐起的光罩,融合在一起。
姜姝的身影穩穩落在光罩内。
她的腳步有些踉跄,隐隐有要倒下的意味。
桑娩見狀,立即松開祈桉的手掌,向前走了兩步扶住搖搖欲墜的姜姝“姜姐姐,你怎麼樣?”
姜姝搖頭,抿起幹燥的唇出聲“沒事。”
兩人對話間,祈桉站在原地低頭盯着被桑娩松開的手,睫羽微微顫動。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掌心,回味着剛剛的溫軟。
咚咚咚——
鑼鼓敲擊的聲音被數倍放大,如同雷鳴般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