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十分開心地湊在了一起。
“現在就來玩玩‘猜猜誰是光’的遊戲吧!”他們異口同聲地對沙耶加說到。
“但是就算我猜對,我給出的理由也依舊會是感覺。你們不介意嗎?”沙耶加還記得那天她按直覺堅持自己最初的猜測後,常陸院光的憤怒。
“就算是直覺也沒關系。”常陸院光十分“大度”地說。
“那你是光,這位是馨。”
又一次猜對了。
常陸院馨感受到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用力程度加深。
明明自己花費了心思去誤導,卻沒料到笨蛋沒有上當——而且還是在聊天節奏意外被笨蛋掌握了幾次,想要打擊對方後。
光在不服氣吧。
“為什麼?”常陸院馨替常陸院光問出了這個問題。
沙耶加不解這個問題怎麼又被抛到她的面前:“常陸院君是忘記了嗎?我剛才才說過,是憑感覺。”
“那又是什麼導緻你的感覺會認為我是馨,他是光呢?”常陸院馨追問到。
“……如果硬要說,應該是因為你們剛才互相稱呼了幾次對方的名字吧?”
常陸院馨點點頭。
沙耶加繼續道:“我認為在上次的失敗……請原諒我用這個有所不妥的詞語去形容當時的結果。在上次的失敗後,你們應該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所以在我面前叫對方的名字,是在有心誤導我。讓我認為光君是馨君,馨君是光君。”
完全沒錯。
常陸院馨瞥了一眼常陸院光,他抿着唇,臉上全然沒有表情。
“這完全不是僅憑‘感覺’就可以概括的想法。”常陸院馨說。
“但每個人面對。同樣的情況,運用的策略也不同。”沙耶加仍舊堅持自己的感覺論,“光君和馨君用再次玩‘猜猜誰是光’的遊戲來迷惑我,所以刻意說出正确的人名,反而讓我認為是假的也有可能哦。”
“雖然看現在的情況……好像是我猜對了?”
常陸院光的嘴角一點一點塌下:“沒對!我是馨,他是光,你完全猜錯了。光!我們走!”
兩位常陸院君端起他們完全沒用過的午餐,走了。
“這個反應,沙耶加,你絕對猜對了。”高梨搖了搖頭,重新拿起了筷子。
“高梨前輩不想與兩位常陸院君接觸嗎?”沙耶加突兀地問到。
撲通!
又有食物從高梨的雙筷中滑落,再次掉入了今天注定要迎接大家的奶油蘑菇湯内。
高梨幹笑了兩聲:“我還以為你沒有意識到呢。”
沙耶加掏出手帕遞給高梨:“雖然我讀空氣的技術很爛,但是姑且也算是擁有這項技能。請不要太過小瞧我。”
高梨前輩接過手帕,一邊擦拭着臉上沾上的湯點,一邊回應:“沒有小瞧你……好吧,确實在讀空氣一項中我小瞧了你。我原本以為你跟部長在同一級别。”
“部長……嗯,可能确實有一點……”為了避免在背後蛐蛐自己的部長,沙耶加将話題重新轉移到了常陸院光和常陸院馨身上,“高梨前輩為什麼不想接觸他們呢?我對此稍微有些好奇。不過如果涉及一些不好向外人提及的隐私,還請你忽略我的問題。”
沙耶加并非對所有人都抱有好奇。
但常陸院光與常陸院馨……很難用語言去描述沙耶加對他們的感覺,但他們确實對她而言是有些特别的存在。
可能因為她頭一次結識新人是在樹上?
“跟隐私沒有關系,事實上如果你在櫻蘭多待段時間,隻要不是神經太大條,”說到這裡高梨微妙的停頓了一下,很快又狀似無事地說,“都能知道常陸院家的那對雙子是什麼情況,也會自然而然地做出遠離他們的選擇。”
“因為他們喜歡惡作劇?”
高梨說:“我的心情有些複雜,你竟然知道,他們兩個是在惡作劇。看你對他們的态度,我還以為你真把他們當成十分純良的少年了——他們兩個的臉對女孩子的确很具欺騙力。”
“那是因為我知道他們雖然不是純良少年,喜歡惡作劇,但是也不是壞人。”沙耶加舉了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樹上的時候,他們就沒有刻意吓唬我。”
而他們告訴她現在你已經下地獄,隻能說是順勢利用了她一開始的上天堂的想法。
“在那種情況下,萬一你受驚直接掉下來,那都不在惡作劇的範疇中,直接就變犯罪了吧?”雖然根據沙耶加上樹的原因來算,第一個被判刑的應該是借出魚竿的伊藤。
“那高梨前輩真的是因為惡作劇從躲避他們的嗎?”
高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因為驚訝,完全忘記了回答沙耶加這個問題。
高梨搖着頭說:“不是。雖然我也不喜歡被人惡作劇,但我不接觸他們,是因為他們向除彼此以外的人都豎起了牢固的高牆,而我沒有持續向這座高牆發起沖鋒的毅力。”
“對于他們來說,一時興起但又很快放棄的接近,所造成的傷害應該比永遠不靠近他們的領地所造成的傷害要大。雖然有自誇的嫌疑,但我确實可以這麼告訴你——我是出于減少傷害的目的而選擇躲避他們。”
“刺向外豎起得越多,其所守護的内核越脆弱,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聽完高梨的表述,沙耶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輕聲念出她的名字:“高梨前輩……”
“Yeah!是不是覺得我的身影突然變得高大起來了呢?”意識到氣氛急轉直下——謝天謝地,現在終于輪到她高梨來掌控氣氛變化了,高梨朝沙耶加比了一個Wink。
沙耶加沒能擺出一個好看的表情,但也用力點頭配合她:“嗯,非常高大!”
高梨對這一答案十分滿意,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并未持續多長時間。
她重新正了正神色,認真地告訴沙耶加:“沙耶加,你應該盡快結束那場與常陸院們的遊戲。拖得越長時間,等結束的時候,就會有更多的刺會反過來紮向他們——雖然到那個時候他們大概也會笨拙地認為受傷的是你。”
沙耶加垂下眼眸,在淺淺的呼吸間,她聽見了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如果沒有結束的時間呢?”她問。
高梨沒有嘲笑她天真的想法。
她的左手捏住沙耶加的手腕,将沙耶加的手放在桌子上,随後指腹在沙耶加的手掌中滑動,弄得沙耶加癢癢的。
“那你将忍受很長一段時間刺紮向手指的痛楚。雖然我看得出來你在某些地方很鈍感,或者說防禦性很強比較合适?但你能保證沒有刺會紮向你最薄弱的地方嗎?”
說到這裡,高梨特意在沙耶加的掌心中畫了一個圈,成功讓沙耶加笑出了聲。
“每個人都有最薄弱、最痛苦的地方,常陸院他們有,我有,你也有。如果我在此刻問你……”高梨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了,“總之說沒勇氣也好,說不夠關心也罷。不去觸碰,禮貌地為他們留下屬于自己的空間,雖然治标不治本,但已經是我們作為熟人所能做到的極緻了。”
沙耶加輕聲說:“極緻嗎?”
“好了!談心時間和午餐時間全都結束了,我宣布現在,不要想那些煩心的事情了。呼——這種知心大姐姐的角色扮演起來可太消耗體力了。我先回教室了,下午的釣魚時間再見哦!”
高梨端起盤子站了起來。
沙耶加擡起頭,視線追随着她的身影,看見她同大約是她同班同學的一名男性與可能是小學部的男孩兒打招呼。
“是铦之冢君和埴之冢君啊。說起來埴之冢君好像變得更冷酷吓人了呢?”
男孩兒的身後綻放出了一朵朵可愛的小花:“真的……咳咳,這理所當然。”
大家都有的痛苦啊。
沙耶加凝視着自己攤開的掌心。
她好像隐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第一次看到常陸院光和常陸院馨的時候,生出一種想要親近他們的感覺了。
雖然産生親近感的原因,在某種意義上,否定了他們兩個人正在經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