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咬着牙用力去掰莉娜的手指，然而身上血流如注的莉娜此刻卻紋絲不動，嘗試無果之後艾斯終于将一直強忍的憤怒喊了出來：“放開我！誰殺了薩博，那我也要殺了他給薩博報仇！你現在就放開我！”

說完他直接低下頭，一口咬住莉娜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直到有血腥味充盈了整個口腔都沒松開。

然而莉娜也沒有松開，她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一樣，輕輕地在他耳邊說着，“羅迪，你得活着，如果你也死了，誰的仇都報不了。”

艾斯動彈不得，他終于松開手，轉頭怒視着莉娜，卻在看見她眼底深可見骨的恨意之後，減緩了一些掙紮的動作。

“活着，活到你确定能報仇的時候。”莉娜踉跄着站起來，懷裡還死死地抱着艾斯，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不少紅色，但莉娜就這樣朝前走着，拒絕了老店長的攙扶，“然後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垃圾們，也掉到地獄裡來吧。”

——————

天龍人并沒有在這個所謂東海最美國家停留多久，不過一天之後，那艘船隻就駛離了港口。

然而此刻海面上已經沒有那條小小漁船的身影了，燒毀後殘破的木片随着洋流，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得到薩博的死訊，山賊們陷入了悲傷之中，也許一開始大家對那個自來熟的小子很是不喜，但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誰都将他放在了心上。

可比起他們本身的悲傷，達旦則更擔心自己的第一個養子。艾斯自從那天被莉娜搬回來之後，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甚至在路飛大哭的時候，也隻是轉身離開。

如果有誰和薩博感情最深刻，那無疑是艾斯。

艾斯和路飛在他們三個結為兄弟的那個山坡上，給薩博做了一個衣冠冢，達旦知道，有事艾斯會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呆坐許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會在那裡。

艾斯拿着手裡的信，看着薩博的字迹，總感覺像是對方還活着一般，想要露出一個笑容，然而眼淚又總是自說自話地掉下來。這種不像樣的狀态要是被薩博看見，必然會捧腹大笑。

揮開眼前最後一片灌木，艾斯猛然頓住，被陽光照射的懸崖上，有個熟悉的家夥正面朝大海坐在那裡，她往常會編成兩股的頭發如今散亂地披着，随着海風飄動。

“……喂。”艾斯發出聲音，這還是這麼久了他第一次主動和莉娜說話。

聽見聲音的莉娜動了一下，卻像是什麼已經變成了化石一樣僵硬。她緩慢地擡起頭，微微側身看了他一眼。

“啊，艾斯。”那聲音裡難得的連一絲活力都沒有，艾斯靠近了一些，看見莉娜努力翹了翹嘴角，又很快變成面無表情的樣子，“别擔心，我這就回去了。”

說完莉娜從地面上爬起來，她的身後沾滿了草屑和泥土，卻連拍打的動作也沒有，隻是彎腰拿起身邊的劣質拐杖，準備繞過艾斯離開。

“喂。”艾斯又是一聲，這顯然不是招呼，莉娜停下動作，靜靜的轉頭看向他。

艾斯的手心蜷縮了一下，他将薩博離開之前寄出的信件小心整理收好，随後盯着莉娜，“你有多久沒去掃墓了。”

“嗯？什麼？”莉娜有些茫然，她回頭看了看薩博的衣冠冢，一時不能理解艾斯的意思。

“别看那邊，我說的是你的弟弟。”艾斯這次沒有什麼耐心繞圈子，他不想再陪莉娜演這種過家家，将薩博之前要求他盡可能不提的事情說了個一幹二淨，“你不會忘記了吧？艾弗裡·羅迪，你的弟弟，死在天龍人手中。”

一瞬間海崖上刮起的風似乎讓莉娜有些站不穩，她微微後撤了一步，整個人有些踉跄。

“你在說什——”

“我再說最後一次，我的名字是波特卡斯·D·艾斯，父親是海賊王羅傑。從沒有什麼姐姐，也不想有。”艾斯緊盯着莉娜的眼睛，注意到她似乎要閃躲，立刻朝前走了兩步，聲音逐漸提高，“你在遇見我之後，就連你弟弟的墳墓都沒有再去看過了，不是嗎？！”

“不是！我沒有！”莉娜嗓音尖銳地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是艾斯，我會保護你的，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我……我隻是……”

“你誰也保護不了。”艾斯轉頭看了一眼薩博的位置，但他終究還是吸了一口氣，沒有提起這件事，“我也從來不需要别人保護。你要繼續躲避自己的親弟弟嗎？把他抛在腦後繼續遺忘。”

“我沒忘！羅迪！你還活着！羅迪……羅迪還活着！”莉娜語無倫次，她接受不了艾斯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嘴裡說着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東西，卻不敢真的朝現實的方向思考。

她怎麼會忘記羅迪呢？

艾斯看着莉娜逃跑的方向，過了一會垂下視線，又看向手裡的信件。

抱歉薩博，他不想按照這個說法，讓莉娜做一輩子愚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