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莉娜的故事結束之後，兩人之間并沒有對話，艾斯清楚，有些事情不是憑借别人三言兩語就可以看開的。

他張開嘴，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聽見頭頂的樹冠上傳來不正常的晃動。

莉娜和艾斯都疑惑地擡起頭，頭頂的樹枝晃動逐漸劇烈，過了兩秒，一個東西一邊尖叫着一邊砸到他們面前的地面上。

艾斯收回攔在莉娜身前的手，額頭上逐漸突出了青筋，看着熟悉的男孩用力把砸進地面的腦袋拔出來，灰頭土臉暈頭轉向地傻笑。

“路——飛——！”艾斯兇神惡煞地一拳頭砸在路飛的頭頂上，一聲重響，那顆圓潤的小腦袋立刻鼓起了一個大包，

“誰讓你跟着我們的！”

“因為！艾斯你最近都不理我，早上還一聲不吭地出門了，我很擔心嘛！”路飛扁着嘴，眼角閃爍着淚花，“結果居然隻和莉娜出門玩，太過分啦！明明我也是艾斯的兄弟！”

“我才不是這家夥的兄弟。”艾斯用大拇指朝着身後的莉娜指了下，“而且我們也不是在玩！你個——”

艾斯的下一個拳頭剛要落到路飛頭頂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咬了下嘴唇，吸了一口氣将手收了回去，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也平複了不少，“那個才是莉娜的弟弟，我們來看看他。”

抽噎着的路飛順着艾斯視線的方向看去，在深淺不一的草叢中，那個墓碑足夠醒目。路飛吸了吸鼻涕，眼淚又有些憋不住了，“原來莉娜的兄弟也死了——啊好痛！”

忍無可忍的艾斯最後還是給了路飛一拳，雖說他從小生活在山賊之中，無人教導，說起話來百無禁忌。但是像這樣當面戳人傷痛的笨蛋言論，他還是知道不能說的。

路飛的腦袋上一左一右各起了一個包，看起來像是紮起倆個包包頭。

“面包子，艾斯不是你的兄弟了嗎？”路飛一邊揉搓頭頂的痛處，一邊湊到莉娜身邊。莉娜用手輕輕在他的頭頂摸了摸，溫熱的手掌力度适中，“嗯，我的兄弟是羅迪，艾斯……隻是艾斯。”

“沒有關系啊，艾斯也不是我的親哥哥，但是我們喝了同一瓶酒！那麼我們就是兄弟啦！”路飛嘻嘻笑起來，但是沒兩秒鐘，他又想起來另一個哥哥，眼睛變成了兩個淚汪汪的荷包蛋。

小孩子的情緒真的是說變就變啊。莉娜感慨着，擡眼看向艾斯。

“我才不要和這個家夥當兄妹！”對于這個馊主意，艾斯拒絕得毫不猶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艾斯就連這種結拜的關系都這麼抗拒，但是莉娜還是注意到一個重點。

“姐弟哦，艾斯。”莉娜站起身，趁着艾斯不注意，一個伸手掐在他的腋下将人抛到空中又接住，看着艾斯的黑臉笑了起來，“你才十歲，想當誰的哥哥啊。”

一時無語凝噎的艾斯炸了毛，整個人在莉娜懷裡一陣鬧騰，終于被放在地上，臉上也蒸騰起了熱氣，“都說了我們兩不可能有這種關系！而且誰是十歲啊！我早就十一歲了！”

莉娜歪了歪頭，想說這也沒差。但是看着艾斯的表情，似乎自己再說一個字，他就要沖上來和自己打一架，想想身上并沒有愈合的傷口，莉娜還是從善如流地不再刺激他了。

“诶……我可以當你弟弟哦，面包子。”路飛拽了下莉娜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面包子你很想要個兄弟嗎？”

莉娜被這樣的疑問弄得有些啞口無言，她茫然地看着路飛，“诶？不……不是這樣。”

沉默了兩秒，她沒忍住又開口問道，“真的嗎路飛？你可以當我的弟弟？”

“真的，之後我有吃的會給你吃的，面包子也會把面包給我吃嗎？”

原本都沒有對這件事提出什麼異議的艾斯眉頭一皺，他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難以置信地沖着路飛喊道，“路飛！你不會隻是想要吃莉娜做的面包所以才要當她弟弟的吧？！”

不過回應他的是路飛不太高興的表情，“才不是呢艾斯，我真的很喜歡面包子嘛！而且，遲早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那時候也要和莉娜分開啦。但是艾斯你不是說過，隻要成為兄弟，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兄弟。姐姐也是一樣的吧？”

沒想到路飛心裡似乎已經有自己的考量，艾斯愣了一下，也沒有勸阻的理由。

莉娜彎腰捏了捏路飛的臉頰，像是在摸一塊柔軟的橡膠一樣，她笑了起來，“你說的對，路飛。”

“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不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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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多了個弟弟，路飛多了個姐姐，但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的狀态其實并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自從那天被艾斯帶去看望羅迪之後，莉娜已經能獨自一人去掃墓了。因為路途遙遠，她去的并不頻繁，每次出發之前，會給薩博的墓前帶上一束鮮花和他曾經最愛吃的奶油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