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惶恐的解釋,“九、九叔,我結巴是病、病理性的原因。”
但她确實對顧清晝又畏又怕。
因為不間斷的跟讀語言康複視頻,她已經很少會在念一個人名字的時候結巴。
但每次喊九叔,她都會控制不住的結巴一下。
黎念也發現了。
她不知道怎麼說,隻能一直道歉,“對、對不起。”
小姑娘說話都帶着顫音,頭都快要埋進脖子了。
“好了,擡頭。”顧清晝眉頭輕蹙。
黎念卻不敢與他對視。
會客廳的門并沒有管嚴,沅野敲了敲門推開。
“有客人?”他好奇的往裡貓了一眼,看到裡面坐着的的人,還挺意外,這不是白家的那個養女嗎。
黎念見狀蹭的起身,她把袋子放到桌上,一口氣不停歇的說完,“九、九叔,謝謝您的茶,我、我先走了。”
黎念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路過門口,朝沅野禮貌的點點頭,眼神夾雜一絲感激。
走出瑞克,黎念深呼吸平複好情緒,才編輯一條待發的微信消息。
——【九叔,桌上紙袋裡有一封您的請帖。八月十八日,希望您能參加我的訂婚宴。】
臨發前一秒,她忽然删了最後一句話。
重新編輯了一遍,将“我的”改成“白孟兩家”。
末了,最後又改回了第一版。
糾結完畢,指尖最終輕點發送。
—
黎念走後,沒多久沈北也到達瑞克頂樓。
“呦,哪來那麼喜慶的請帖?”沈北進門,掃了一眼桌上的酒紅色請帖,不用翻開就能猜出來是誰的。
不過沈北故意損道,“不會是沅子的吧?”
沅野不客氣的怼回去,“滾,你老婆生二胎,我都不可能結。”
沈北懶洋洋的聳肩:“目前黃金單身漢一個,謝您吉言。我未來要有寶貝兒子,我一定讓他認你當兄弟。”
沅野轉過來彎,一腳踹過去,“我靠!沈老二你特麼又占我便宜!”
沅野想到剛才離開的黎念,正色道,“說真的,小姑娘昨晚被你在電話裡給吓唬了一通,還願意跑過來給你送請帖,别的不說,就沖小姑娘這膽子、這心理素質,我都佩服。”
兩人吵吵嚷嚷打诨半天,沒得到顧清晝一個眼神。
不對勁。
沈北和沅野眼皮子往顧清晝那邊瞄,這是心情不太好?
顧清晝交疊雙腿端坐在深色沙發,目光冷寂,已然撕掉了那層溫和的外衣。
他一隻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指尖猩紅燃動,掉落的煙灰零零散散飄到冷透的茶水。
煙早年便戒了,但偶爾會犯上一回瘾,身上會留幾根稱意的。
這煙味道辛辣逼人,和他身上的冷松木香極相似。初聞時,給人一種強勢的沖擊感。
沈北和沅野對視一眼,摸不着頭腦。
因為那張請帖?
白家一大早就派人送請帖,本來沒想着去,但顧清晝都出席了,他們自然也少不了。
沈北沒興趣翻開看,但光從外表來看确實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喜帖。
這關注度十分不正常。
還是說cos長輩上瘾了?
臨了婚期将至,見不得小姑娘被人娶?
沈北咂摸出一絲不對味,但他沒往深想,開玩笑道,“看見比你小的小孩結婚了,成雙成對,不會也想結婚了吧?”
沅野卻正經了一回,說,“雖說咱幾個馬上都奔三的人了,但結婚這事都沒影着呢。”
沒影自然不是他們找不到結婚對象,相反隻要他們其中一個表露出結婚的意圖,江京不知道多少富家千金争破頭。
尤其他們三中人中的顧清晝,手握實權的顧家掌權人,江京最繁華的銀三角整條街都是顧家的。
而且顧清晝出席在公衆視野少之又少,神秘英俊多金,完全是一個搶手的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前赴後繼的撲上去。
不過大部分的人,連聞聞味的機會都沒有。
隻有真正了解顧清晝人才知道,顧清晝其實是淡漠到涼薄的一個人。
組建家庭,結婚生子。
這八個字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他們都信,但出現在顧清晝身上。
他們隻會沒所謂的呵呵一笑,因為顧清晝這個人跟這八個字沾不上邊。
顧清晝彈彈煙灰,白霧散開,清冷眉眼一挑,“怎麼?我結婚不可以?”
“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
沅野灌了口茶,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說,“這麼說吧,你要是哪天拿着結婚證站在兄弟面前,兄弟也隻會懷疑真正的顧清晝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沈北附和:“真就這麼個意思。”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想象顧清晝結婚。
不過他們很快就放棄了。
因為特麼的根本想象不出來。
—
夜燈繁華,大廈懸挂的廣告牌被風刮得嘩嘩作響,大有暴雨來襲的前兆。
很快,暴雨沖刷繁華都市,淅淅瀝瀝的雨痕滑過落地窗。
隻是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十二點才過,短暫的大雨便已經去無蹤迹。
酒精後勁上頭,沅野又轉回最開始的話題,“你不會是真想結婚吧?合法的那種?”
顧清晝是三人中酒量最好的,可以說是千杯不醉,但他本人卻很少沾酒。
暴雨過後,空氣中夾裹着悶熱、潮濕。
往常顧清晝領口的扣子永遠都是系到最上方一顆,嚴肅。
他擡手解開白襯衣第三粒扣子,不鹹不淡道,“你給我整個不合法的看看。”
沅野一噎,腦子這時候反應遲鈍,因為顧清晝沒否定,于是震驚的看他。
沈北目前還算清醒,輕嗤一聲,“甭逗沅子了,他這腦子存量不夠。”
沅野總算反應過來,灌了口酒,“我就說根本不可能。”
“不過你要真寂寞孤獨冷,我給你介紹幾個,個個都是大美女級别的。或者你喜歡哪款…”
沅野話還沒說完,就被沙發上慵懶的顧清晝打斷。
他吸了口煙,淡漠的吐出兩字,“免了。”
—
第二天早上,黎念看了一眼微信。
昨晚的微信消息,沒有回複。
挺好的。
畢竟這種情況才是正常的。
黎念告訴自己不要失落,她本來就和顧清晝這種級别的大人物扯不上關系。
喊一聲九叔,也是因為顧家和白家的情分。她連白家人都算不上,這關系自然說淺淡的時候就淺淡。
因為這兩天空閑,黎念買了一些院裡缺的生活物品,幫院長奶奶分擔壓力。
很快,乘坐公交到希望之家。黎念看到院長奶奶旁邊站着一個陌生女人。
女人氣質成熟知性,側臉十分眼熟,似乎是孟彥博的初戀女友。
黎念立馬把東西放到院門口,警惕的走過去。
她攙扶着院長奶奶,看向旁邊的女人,“奶奶,她是?”
“念念來了。”院長奶奶輕輕拍了拍她手背,介紹 ,“念念,這位好心的捐贈人沈女士,給咱院裡的孩子捐了一套新圖書。”
曉樂蹦蹦跳跳的過來,手裡捧的正是新畫冊,笑的十分開心,“念念姐姐你看,好漂亮的書哇。”
院子裡一共十五個孩子,孩子們捧着新書叽叽喳喳的分享,眼睛裡都是激動和開心。
黎念扭頭看了一眼堆積在門口的嶄新書冊。
即然是實打實的捐書,不管對方真實目的是什麼,黎念都懷着感激之心,代替院子裡的孩子們鞠躬道謝。
院長奶奶已經七十歲高齡,前幾年小病不斷,腿腳走不利索。
門口的六摞書還沒搬,院長奶奶的腰已經彎不下去,但還是想搭把力。
黎念柔聲勸道:“奶奶,我先扶您回去休息,這些都交給我吧。”
……
捐贈書全部卸貨。
沈夢韻卻沒有走,就站在旁邊看黎念幹活。
等了十幾分鐘,黎念搬完書還是不理她,沈夢韻終于忍不住,踩着高跟鞋走過去。
“喂,你剛才第一眼就認出我了吧?”
黎念停下手裡的活,看着她點了點頭,“你是孟彥博的初戀。”
未婚夫的初戀都上門挑釁了,她居然還能表現的這麼平靜。
這和預期的完全不一樣,沈夢韻十分不解,但下一秒黎念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訂婚宴和未婚夫都是白家操辦的,我沒有選擇權。即使沒有孟彥博,還會有下一個未婚夫王彥博、張彥博、劉彥博等着我。”
黎念說的已經很直白。
沈夢韻被噎住,準備好的一大段發言全部胎死腹中。
沉默半天也隻是憋出一句嘲諷,“你這不是挺牙齒伶俐的嗎,雅希還跟我說你是個啞巴。”
弄明白黎念不喜歡孟彥博,不管她說什麼也刺不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