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找方世瑜拿了醉骨散解藥,為以防萬一,又去了品香坊尋來蜜橘香,可終歸還是出了岔。她雖不喜沈朗濰,但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剛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殷紅、王萱怕已遭遇不測。而她自己,也必然不會是好下場!
沈朗濰見顧顔不再針鋒相對,還略有些驚:“我可有聽錯,特使是在與我認錯?”
顧顔睨他一眼:“沈統領不用打趣,這次雖是我沖動在先,可統領也不見全無過。成霁安已然瘋魔,就算你将他抓回典獄司,也定逼問不出藏身點的。我們不過彼此彼此!”
沈朗濰搖頭一笑,也不再與她争,二人行走在這山間夜色下,竟是意外的和諧。
顧顔折騰了這一晚,又走了許久的山路,這會兒疲累感上身,她已是腳酸腿疼,着實走不動一步。
沈朗濰見她走路一走一拐,走走停停,便停下等她:“山路崎岖,馬車隻能停在山腳。特使若不嫌棄,我願背你下山,你也好省些力氣。”
顧顔彎着腰,雙手搭在腿上歇力:“我還能堅持,就不勞統領費心。”
沈朗濰聽她回這話時,氣息已經明顯不足。他背對她彎下身子:“依特使的行走速度,怕是天亮也下不了山。明日還須審問成霁安,特使也不想誤了大事吧。”
顧顔強撐走到現在,早已身心俱疲。她又低頭看了眼被磨破的鞋,心道:“我又何苦為一口氣,與自己身體過不去呢。讓他受些累也好,上世我吃的苦還少嘛!”
她這邊才想通,那邊順勢就上了他的身,嘴上還不忘吩咐一句:“那就勞沈統領受累,不過我怕颠簸,你走路記得穩些。”
沈朗濰笑笑,自己好心幫她,她還理所當然起來。這女人的心思,還真讓人琢磨不透。
“好,特使放心就是!”
典獄司雖事務繁忙,可沈朗濰還是會抽時間精進武藝,身材也是不用說,顧顔趴在他堅實挺拔的背上,心竟莫名變得的安穩。
“剛才特使所問成霁安,可是有什麼依據?”他也是好奇,顧顔為何會有此疑問。
“沈統領可信有鬼?”顧顔不答反問。
沈朗濰搖頭:“鬼神之說豈可信,不過是那些膽小鼠輩的托詞。特使不會想說,成霁安是被鬼上了身,才會做出這傷天害理的事。”
顧顔見他語帶不屑,還真是後悔他沒早些趕來。若他見到成霁安剛才的行為,怕也不會再笑出來。畢竟自己都能重生,成霁安被鬼上身又有何不能呢!
“方先生既行仵作之職,他可還懂醫術?”顧顔想着若非鬼上身,那就隻能是得了什麼怪症。方世瑜既能得沈朗濰的青睐,必是還有其他過人之處。
沈朗濰點頭:“他年紀雖輕,可行醫的造詣卻極深。以他的資質,太醫署必會有他一席之地。不過他性子刁鑽古怪,做事不露圭角,這才被我撬了來。”
顧顔偷笑,心想:“哪裡是被你撬來,我看是被你用手段逼來吧。”
“還請沈統領務必派人看好成霁安,萬不可讓他輕了生,等我明日問過方先生後,再作下一步打算。”
其實綁匪已然抓到,被綁架的娘子也救出,這案子就算結了。可顧顔對十年前還心存疑問,隻想一探究竟。
沈朗濰亦是所想,便應下她的囑咐。
随着他一步步有規律的步伐,顧顔不由困倦來襲,竟慢慢靠在他背上睡了過去。還是沈朗濰又問她話,見她不言語,後隐隐聽見鼾聲傳來,這才知她已睡着。
他又笑了笑,步伐也邁得更加沉重穩當。
大部隊已先行一步回了典獄司,等他走到山腳時,就隻剩林成、趙達他們幾個人。
林成老遠就見統領背上的顧顔,不禁用肘戳了戳趙達:“你别說,這顧特使與咱們統領還挺般配,統領如今是處處禮讓,莫不是已經……”他是想說,兩人莫不是已經相好。
趙達嗤笑一句:“你還有心思八卦這個,讓你好好看着特使,你竟當衆與人打起架來。還好特使并未出事,也不知是她運好,還是你的福大。”
林成嘿嘿一笑:“我已經知錯了,下次定不會再犯!”
他二人正聊着,沈朗濰就已走近,他們這才發覺,顧顔已經睡過去。随着沈朗濰示意一眼,林成緊忙上前表現,主動幫他掀起車簾。
沈朗濰背着顧顔走進車廂,小心将她放下,她還是睡的安詳,并未被驚醒。
沈朗濰幫她蓋上毯後,這才彎身出了馬車。他又輕聲吩咐林成趙達小心駕車,務必要安全送顧顔回府。臨走,還不忘叮囑一句,切莫擾了特使清夢。
他自己則騎上馬背,疾馳趕回了典獄司。成霁安的案子雖破,可還有事須他善後。且今夜如此大規模上山尋人,顧顔被綁一事,明早也是瞞不住的。等早朝時,必會有人趁機參他一本。
他嘴角噙着笑,并未将這些放在心上。自他上任統領以來,處理這些棘手的事還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