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這次來,可是……”
雲月隻看他笑,就懂了内裡意思。她從袖中掏出一沓銀票放至茶案:“大哥,大嫂她還沒出月,身體正虛弱着呢,你能幫襯便多幫襯些。”
王大娘與她大哥見那沓厚厚的銀票,眼都快看直,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上揚。
“二妹說得是,我以後會多幫襯些的。”
王大娘笑眯起眼,噓寒問暖道:“二丫可吃了午飯?這鍋裡還熱着饅頭,我讓你大牛給你端來,可是昨兒新蒸的呢。”
雲月擺手拒絕:“不必麻煩大哥,我吃了午飯才來。娘,這位是我在府裡的姐妹,雲朵。我們才在一起聊起,我說東升巷頭幾日竟天降橫财,她非不信,這不跟來,想一同打聽打聽,真是有這等奇事?”
顧顔側頭看向雲月,她直接就問來意,想來對這個家,也沒太多眷戀吧。
大牛自顧顔一進屋,就注意到,眼珠子也一刻不停地在她身上打轉。
“可不是嘛!都怪咱家在巷子裡,等我得了信趕過去後,連個屁也沒剩下。”
顧顔在旁開口問:“王大哥可曾聽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顧顔語調輕柔,她這一聲“王大哥”喊出,大牛立馬就坐不住,他即刻搬了椅,與她又湊近了些,一副知内情得意的做派:“我看娘子與二妹親近,這話也就咱們聽得,可不能往外傳。聽說,那晚撒銀子的,是飛賊孤影!”
顧顔唇角彎起,看來這步棋,她算是走對了。她故意裝作驚吓般:“竟然是飛賊?王大哥那晚可是見着了?”
“我去的晚,倒沒親眼見,可街頭打鐵的劉麻子,他是第一個沖出撿錢的,還看到一個全身黑衣的人,與另幾人打架。全大晉放着香噴噴的銀子不要,除了他孤影,又還能有誰呢!”
顧顔繼續問:“那接下來呢?劉麻子可有看清孤影之後行蹤?”
大牛一聲嗤:“接下來,哼!他劉麻子當然是忙着撿銀子了,哪裡還顧着看飛賊。都怪我那日多喝了幾杯,就起來晚了,讓劉麻子在我眼前炫耀了好幾日。不過,幸好二妹有本事。”
他說這話時,眼還時不時就往案上瞟,能看出他内心有多抓耳撓腮,就想把銀票塞進自己口袋。
王大娘也在旁怨:“頭回趕上這好事,可家裡就一個醉鬼,一個産婦,那幾個小的更是不中用,可惜了白花花的銀子啊!”
顧顔低估了百姓對銀子的貪欲,看來他們那晚都忙着去撿銀子了,這線索怕又要斷。
她還想着,院内突然傳來一聲笑,打斷了她思緒。
“大牛嫂可在?”
顧顔聽這笑很耳熟,是張嬸。
裡屋的王大嫂才剛哄好孩子睡去,聽院子裡有人喚,就緊忙又跑出來迎。
張嬸手挎竹籃,竹籃裡竟是裝滿了新鮮的雞蛋。這次她也不是一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她親切握住王大嫂的手:“這雞蛋可是新鮮,我尋思你還沒出月,特意拿來給你補身子用。”
王大嫂看那竹籃裡的蛋,還有些不信,可她也沒表露出,隻笑着迎她進屋:“張嬸太客氣了,我這兒一切都好,小虎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雞蛋還得留給孩子。”
“給他,不是白糟踐這好東西了。”張嬸還是依舊的大嗓門。她向後瞅了眼,見虎子還站在院,也不管他意願,直接一把将他拽進屋裡。“這是你二丫姐,還不快叫人。”
虎子滿臉不情願小聲嘀咕一句:“二丫姐。”
雲月站起身走過去:“才幾年不見,虎子都長這麼高了。”
張嬸放下雞蛋:“可不嘛,過了年都滿十五了。我尋思也讓他去京城學個手藝,或者當個小厮,總比留在東升巷好。我才與他說,剛看見你二丫姐,他這不非要跟我過來,給你問聲好。”
王大娘一副瞧不起的樣:“她嬸今日送雞蛋可送的巧,正好趕上我們二丫回來。”
王大娘言語刻薄,顧顔以為張嬸會惱,沒成想,她還是大聲笑了一句:“這才算有緣啊,我們虎子與二丫該見上這一面。”
王大娘輕哼了一句,道:“我人也乏了,就不陪你們唠,大牛你扶我去裡間躺會。”
大牛忙起身扶着,臨走,還不忘将案上的銀票順進手裡。
顧顔無奈搖了搖頭,她走至雲月身旁,見那少年很是精神:“你就是虎子?可有上過學堂識字?”
虎子垂着頭,不回顧顔一句。張嬸用肘碰了碰他:“娘子别見怪,這孩子八成是害臊了。窮苦人家的孩子,學那些字的有什麼用,就我說,還不如學門手藝在身來得實在。”
虎子稀罕反駁了一句:“我喜歡學字!”
張嬸無奈瞥他一眼:“你這孩子,就是不讓我省心。”
顧顔笑笑:“東升巷可有學堂?”
雲月搖了搖頭:“沒有的。”
顧顔又問虎子:“你說你喜歡學字?可是有人教你?”
虎子這時才擡起頭,一雙看着就機靈的眼睛,直直盯着顧顔道:“有好心人送了我幾本書,可娘她不喜歡,我都是等夜深後,才偷偷去河邊自學。”
張嬸說起這個就來氣:“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大晚上跑去河邊,害咱家少撿了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