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顔微微一怔,身世?方世瑜的身世竟同蔺相廷相關?
沈朗濰見顧顔面露惑色,笑着言語一聲:“阿顔忘了,相廷生母靜妃娘娘……”
靜妃娘娘是撫遠大将軍方恩泰之女,姓方?!顧顔明白了,方世瑜亦是出身齊州方家,可他又為何對此諱莫如深呢?
隻聽沈朗濰又道:“方世瑜的父親乃方将軍私生,故他從小并不在方家長大。在他八歲那年,因父母雙親染瘟疫去世,他這才被方将軍接回方府。”
從小失了父母,又不是正經嫡出,方世瑜在方家定少不了受人排擠的。顧顔暗歎,也難得他還能養成而今豁達的性子。
“我明白了,在方先生跟前我也會謹慎。”
他們先去了方世瑜院子看毛辛海,等出來後,兩人就分别,各自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宴席定的是戌時,顧顔不想雲月、雲朵拘謹,便吩咐她們留在沈府。沈朗濰也未帶随從,隻有他們四人赴宴,倒也不拘束。
顧顔同然娘都想逛一逛,四人便在酉時五刻出發,一路上談笑,等到春華樓時,剛好準時到。
小二帶他們去包廂時,蔺相廷已經在裡坐着。
“跟屁蟲,你可有點冰酪?”謝優然也不等其他人,先一步坐到蔺相廷身旁的位置。
沈朗濰臉色一沉:“然娘,都與你說幾次,不許再喚這個。”
蔺相廷迎他們坐下:“六郎,你這麼嚴肅作甚,咱們不過朋友相聚,無妨。”
“也就殿下能受得然娘的脾氣。”方世瑜笑着在旁打趣。
謝優然拿起一隻筷,欲作飛镖狀:“方先生,我脾氣再如何,那也不用你受,言多必失這句話,你可是懂!”
方世瑜見狀,忙往顧顔身旁靠:“我這不是玩笑嘛,然娘可莫當真。”
他這樣滑稽,顧顔都不禁一笑,這方先生還挺有眼力,知道往自己這邊躲。
“顧小姐莫要見怪,原先是我總愛跟在六郎身後,他去哪裡,我便跟去哪裡,久而久之,然娘就以此打趣了。”蔺相廷笑說着,手就端起茶壺,想幫顧顔倒。
雖說是朋友間相聚,不論君臣之禮,但顧顔也不好真在那裡坐,讓他一個皇子伺候。
她站起身:“殿下客氣了。”
“我來。”沈朗濰是坐他二人中間,他亦起身,接下蔺相廷手裡茶壺,并且示意顧顔坐。
菜都是提前點好,小二上菜速度也快,待一桌上齊,蔺相廷便叮囑他關上廂門。
“隴南懸案告破,相廷在此,多謝諸位相助。”
方世瑜先搭了話:“殿下若真要謝,不如就替我與沈統領美言幾句,在隴南這些日,可否算雙倍外勤。”
然娘不服說着:“方世瑜,我來隴南公子可是一個子都沒給。你身為典獄司仵作,這本該是你份内,竟還好意開口要雙倍。”
“然娘不必争,六郎欠你多少,我出三倍,表哥也是。”
蔺相廷的這聲表哥,應是喚方世瑜了。
顧顔看過去,方世瑜臉上已沒了笑意。
“表哥,趁你我都在,我正好有事想與你商量。”
方世瑜淡淡道:“殿下這聲表哥,我實在擔當不起,殿下有話直說就是。”
蔺相廷:“峥表弟兩月前身故,想來你也聽說。就在頭幾日,我收到齊州來信,小舅舅道,外公身體一直不好,若我們得閑,想我們去齊州一趟。”
“殿下,方将軍病重,您是該去探望。出來這些日,典獄司還等我回去複命,怕是讓殿下失望了。”
蔺相廷早知方世瑜會如此,他才特意選這場合提及,想沈朗濰幫着勸勸。
沈朗濰自然會意:“典獄司倒也不急,方将軍病重,我既得知了消息,哪還有不去之理。阿顔,你也陪我一起?”
齊州在盛京東南,隴南西北的方向,距隴南不算遠,約莫是五六日功夫。
顧顔:“外公曾與我提及方将軍,他大贊将軍有勇有謀,乃天下英雄。我身為晚輩,是該去拜見。”
“公子去,我自當同去。”然娘不用蔺相廷開口,就先一步表明心意。
蔺相廷看向方世瑜:“表哥,你不會武,隴南距盛京路途遙遠,你一人回,實在冒險。若不慎同顧小姐一般遇見壞人,那可如何是好!”
别人都是怕死人比活人多,而方世瑜卻恰恰相反。這些年,他當仵作同死人打交道,是心不慌,眼不跳,在他心裡,活人可比死人可怕的多。
“我男子漢大丈夫,還怕人拐賣不成。”方世瑜嘴依舊犟,可語氣明顯是在強撐。
顧顔:“那可不一定,劉宇鄭文不也是被蕭媚綁了,若非然娘及時到,他們怕早就成了孤魂。”
方世瑜喉嚨一滾:“阿顔,你也學他們吓我。”
顧顔笑笑:“方先生,去齊州與回盛京是同一方向,将軍病重,我們也不好多留,你便好心陪我們去一兩日吧。”
話都至此,方世瑜卻還是猶豫。
然娘平生最見不得人扭捏,她心一急,手起筷落:“方世瑜,你去或不去!”
筷都架在脖頸處了,方世瑜哪裡還敢拒絕:“然娘,你小心手抖,我去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