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毛辛海的傷也差不多好,府衙便依例将人押走了。審訊、作供、判刑,一步也逃不了。
待沈朗濰把事善後,衆人就離開隴南,踏上去齊州的路。
探望方恩泰并不算典獄司公務,等到了齊州與盛京的交叉口,沈朗濰便令林成、趙達先回盛京複命。方世瑜還想借機一起溜,是謝優然連怒帶吓威脅,他才打消這個念頭。
盛夏已過,齊州也比隴南更涼爽,天氣不冷不熱,最是相宜。
顧顔主仆三人同然娘一輛馬車,由劉宇鄭文駕車。沈朗濰則同蔺相廷、方世瑜一輛,是由何潋駕車,同樣,車外還另有一名蔺相廷的侍衛相随,名叫衛冕。
方家是齊州大戶,方将軍自卸甲,就搬回齊州頤養天年。顧顔提前讓雲朵打聽了,而今方恩泰身邊除了新娶的方夫人,就隻有二兒子方駿豪和小兒子方駿琛侍奉在側。蔺相廷兩月前病故的表弟,便是方駿豪的獨子,方世峥。
“然娘,方世峥小小年紀,何故會因病去世?”路途乏悶,顧顔生了好奇,便問謝優然。
“聽說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人死在了娼妓館。”謝優然是偶然聽蔺相廷提了一嘴,具體,她倒沒細問。
郎君流連花叢,或染病,或吃了興奮藥,身體受不住藥性去世的,這些事盛京亦不少見。畢竟這種死法是不光彩,主人家一般多有避忌,顧顔懂了,也不再追問。
蔺相廷兩日前便與方府送了信,因此,他們一行才至城門,就有人來迎。
“駿琛拜見殿下。”
蔺相廷揚起帷幔,一身着湖藍圓領刻絲袍子的少年郎正站在馬車前。少年五官輪廓分明,一雙澄淨明亮的眸還透着純真,十六,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歲。
“小舅舅怎麼親自來。”蔺相廷邁下馬車,扶了方駿琛起身。
沈朗濰是跟着一起下,唯方世瑜一動不動,還在車廂裡坐着。
“好久不見殿下,駿琛便等不及來接。”方駿琛往車廂裡探了探:“殿下來信提及,世瑜也會一同來齊州,父親得了消息,身子都比往前好了不少,就盼着你們來呢。”
他話說得大聲,車廂裡自是能聽見,半晌兒,顧顔她們都下馬車趕來,方世瑜卻仍坐在車裡,不吭一聲。
還是謝優然一把掀起帷幔,将人拽了下來。
“然娘,你慢些,我自己會下。”
見方世瑜被人揪着衣領拽下,方駿琛不禁失笑:“世瑜,這些年你在盛京可好?”
方世瑜面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舅舅,略有些尴尬:“我一切都好。”
方駿琛:“這兩位是?”蔺相廷信上寫了會帶朋友來,方世瑜是與典獄司統領一同來的隴南,他也是知曉。沈朗濰氣度不凡,不用問,一眼便能猜出其身份,但顧顔同謝優然,這兩位娘子又是?
謝優然暗線身份自不可與人知,蔺相廷隻道:“這位然娘,是沈統領義妹。”
“這位,是典獄司特使,顧顔顧小姐。”
方駿琛一拜:“久仰久仰,早聽聞典獄司顧特使智破綁架案,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顧顔欠身回禮:“方公子言重。”
來往過城門的百姓漸漸多起來,他們一行站在那裡實在養眼,引得百姓紛紛駐足。
“好漂亮的娘子,若我能識得,此生便無憾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你們可有認識的?”
“你沒看他們是同方公子在一起,那身份必定非富則貴,哪是你我能攀上。”
……
人來人往,他們不宜久留,幾人又都上了馬車,由方駿琛在前引路,往方府方向駛去。
方府坐落在齊州城東,府裡最神奇,是還有一處溫泉在。當初,方恩泰就是看上這眼溫泉,特意以此為中心,建造的府。
方駿琛在前抄了近路,馬車才行了一刻鐘,便提前到了方府。蔺相廷二舅,方世瑜的二叔方駿豪正在府外等。
“參見殿下。”方駿豪見蔺相廷下馬車,立馬一拜。君臣之禮,縱是他輩分大,那也不能逾規。
蔺相廷将他扶起:“舅舅快快起身。”
方駿豪:“殿下來了就好,父親一早就起來等,這會兒都派好幾波人催了。”
“相廷奉父皇命巡視隴南,也是我疏忽,鮮少來探外公,外公如今一切可好?”
蔺相廷、方駿豪兩人走在前,其餘人則跟在後,由方駿琛招呼進府。
“父親身子漸不如前,殿下既然來,不如多留幾日,他老人家必定歡喜。”
蔺相廷微微一笑:“相廷是怕叨擾舅舅。”
“殿下能來齊州,我可是巴不得呢。這不你嬸嬸聽說你來,還特意打掃了娘娘從前住的宅院,就怕殿下住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