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歌一愣，擡頭看向那教書先生，“這是我選的座位，為何坐不得？”

“今日有貴客到，你不可以坐在這裡。”

那教書老頭不依不饒，擡手指了指最後一排，“你坐到那裡去，跟他們擠一擠。”

“我不去。”陸遙歌難得硬氣了一回，坐在原位上，任誰說也不動彈。

“陸遙歌，你好大的膽子！”

那老先生倒吸了一口氣，明顯有些動怒：“你這哪裡像甚麼學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小姐的跋扈做派！”

陸遙歌卻不愛聽這話，怏怏道：“先生，您提問算術，要求在學堂裡穿學徒衣，小女可有半點違背？”

教學先生冷哼一聲，冷冷回道：“沒有！”

“小女對學堂和先生，都是敬仰的。”

陸遙歌睜着小鹿般的圓眼睛，無辜看向對方。

“隻是我聽顧家公子說過，經商學堂是個隻憑能力，不看出身的地方。我雖位卑人微，但這座位是我選的，既沒鑲金邊，也沒嵌寶玉，如何坐不得？”

“你，你……”

那教學先生站在一旁，竟找不到說服陸遙歌的理由。

“這姑娘說得對，怎麼就坐不得了？”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緊接着是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衆人擡頭觀望，見學堂門口站着一妙齡少女。

這女郎丹鳳眼，桂葉眉，頭戴花冠，眉間貼一花钿，化的是時下最流行的胡妝，身着豔麗胡服，頭飾、耳環、項鍊皆是金器所制。

陸遙歌從未見過如此貴氣的小嬌娘，瞧見對方身上穿的那身绫羅綢緞，皆是時下最風靡的款式。

同是女子，她忍不住多瞧了那姑娘幾眼。

出神間隙。

那小嬌娘竟盈盈向陸遙歌走來，笑的時候露出兩個可愛酒窩，細聲細語地問：“你也認識顧哥哥嗎？”

“顧哥哥？”

陸遙歌略有些遲疑，不知對方說的是誰。

“對，”那少女臉上作出天真神态，朝她一字一頓地道，“顧遠征，顧哥哥。”

原來說的是那顧家公子。

陸遙歌怔了怔。

還未來得及作出回應，一旁的教學先生卻搶先咳嗽一聲，神情肅穆地對陸遙歌說道：“休得無禮！還不趕緊去後面坐着！”

說罷，教學先生又朝那小嬌娘殷勤作揖，“李姑娘傍晚來訪，照顧不周，還請多多包含。”

“這也不怪趙先生，”李姑娘巧笑嫣然，解釋道，“我剛從洛陽回來，聽聞顧府辦了經商學堂，便想着也來觀望一番。”

“學堂有趙先生教授，真是蓬荜生輝，您定能幫顧家培養出優秀的學徒。”

這李姑娘明明不是顧家子嗣，竟擺出了顧家主人的款兒來。

那教學的趙先生被拍了馬屁，自是滿面春風，得意洋洋，對陸遙歌訓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擡高了幾分：“陸遙歌，你怎麼還不起身？”

“無妨，我瞧着這位阿姊有眼緣的很，就讓她陪我一同聽課吧。”

那李姑娘臉上依舊挂着笑，徑自坐在陸遙歌身旁，同她講：“我叫李菁菁，你呢？”

“陸遙歌。”

陸遙歌聞到李菁菁身上有一種奇異的芳香，便好奇問道：“姑娘身上的香囊可是自己制的？”

那李菁菁一聽，莞爾一笑。

“這不是什麼香囊，是薔薇露。好聞吧？”

陸遙歌點點頭。

“薔薇露？”

她第一次聽這個名字。

“對，是大食國用薔薇花做出的香水。你若喜歡，下次我送你一瓶。”

這李菁菁倒是十分慷慨。

陸遙歌聽罷，連忙擺手，“太貴重了，我平時還要幹活，用不得這樣的好東西，謝謝姑娘好意了。”

李菁菁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