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幫忙,”顧遠征卻在這時開口,耐心安撫她的情緒,“長安街的百姓皆怕我,我可以把你阿弟帶過來,養在顧家,當我的書童,至少不用再被你爹的姨娘打罵。”
“多謝公子。”陸遙歌一時不知如何感激,竟起身,差點想給顧遠征行大禮。
“陸遙歌,你我不必如此客氣,”顧遠征語氣認真,“你之前也幫了我很多,尤其這次經商堂出事,是你一直站出來,幫我出謀劃策,我理應也該為你做些事情。”
提到經商堂,陸遙歌一想到明日還要去官府,便又暗自替顧遠征擔心,“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幫顧家和公子洗脫冤屈,我的事情不重要。”
“不,你的事情很重要,”顧遠征看向她,眼神堅定,“待明日從官府回來,我就幫你救你阿弟。”
第二日上午,官府門口圍觀了好多長安百姓,陸遙歌第一次站在衙門裡,陪在她身邊的,是經商堂之前被害者的所有親屬。
一隻耳崔六驚詫望向衆人,“你們是不是被顧家收買了?顧遠征可是殺害你們親人的兇手啊!”
那些家屬們擡眼,狠狠瞪向他,陸遙歌之前已跟他們承諾過,隻要今天出庭作證,讓那崔六敗訴,她自然會有辦法絆倒那崔六。
“就算不為死去的人着想,你們也應該想想你們現在的家人啊。”崔六繼續威脅道。
“大人,我家學徒薛二被襲時,曾從那兇手衣衫上撕下來一塊布,如今那布還在他手心裡,”顧遠征目光如炬,緩緩道來,“那害人的歹徒屍體,也被我帶在堂上來了,大人自可以讓仵作驗查。”
那大人原本忌憚崔六背後的胡人勢力,但也不知為何,到了今早,這滿長安街的人都知道了顧家學徒被殺,皆過來看熱鬧,逼得這大人不得不公正執法。
那仵作仔細上前驗查了一番,便很快知道顧遠征是被冤枉的,于是借花獻佛,還了顧家和顧遠征的清白。
顧遠征又采納了陸遙歌的建議,竟在那衙門裡公開宣傳起來。
經商堂要重招學徒,待遇優厚,歡迎民間各界人士踴躍報名。
于是在回去的時候,顧遠征和陸遙歌的身後跟了好些人,皆是要報名顧府的經商堂。
陸遙歌聽到街上有人議論:
“那顧府剛鬧出人命,你們怎麼還敢去報名?”
“聽說那兇手本想血洗經商堂,但因那顧遠征神勇,保護了大部分人,隻有少數人傷亡,而且還給了家屬厚重賠償,置了房産田地,那些親屬的下輩子,全可靠那顧府仰仗。”
“這樣的好東家,竟然免費教授經商學問,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陸遙歌滿意地笑了笑,她曾是橋頭歌女,自然知道這輿論的力量有多重要,如今有阿妹在橋頭上唱曲宣傳,這顧府的風評竟隐約有了好轉的迹象。
隻是,她的心裡,還記挂着她的阿弟。
阿娘去的時候,阿弟還小,因為是兒子,陸偉章給他起名陸耀庭,原本是對他有期待和愛意的,但如今這張姨娘也懷了孕,若是生出個男娃娃,難保陸偉章不會為了讨好那對母子,而抛棄了她的阿弟。
顧遠征是個信守諾言的人,從衙門出來後,便和她告别,要帶阿弟和她彙合,可一直等到了傍晚,他卻一個人回來了。
“公子,”陸遙歌站在竹園裡,眼睛有些紅,“我阿弟,他還好嗎?”
“他目前很好。”顧遠征走上前,低頭看她,眼裡有愧疚。
陸遙歌歎了口氣,心裡抑制不住的難過,“陸偉章,不讓他走,對嗎?”
顧遠征搖了搖頭。
“那是……”陸遙歌擡頭,看向他,一顆眼淚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是他不願意跟你走嗎?”
顧遠征點了點頭,認真同她解釋:“遙歌,他說他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情。”
“不,我不理解。”陸遙歌滿臉寫着擔心,“他隻是一個孩子,他留在那裡,該如何自保?”
“不,他比你想得要堅強。”
“公子這是何意?”
“他讓我告訴你,他會照顧好自己,還有,”顧遠征抿唇,不知道為什麼,他内心很同情她,同情到有些心疼,“他說你們的母親是被人所害,他要為她報仇。”
“他日複仇成功後,他便會歸來。”
陸遙歌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雙腳一軟,整個身子便要向前倒去。
顧遠征連忙攙扶住她,聲聲懇切:“陸遙歌你振作起來,我會幫你保護好他,會經常去看望他。你的祖母和母親也會庇佑你們,你不要讓她們傷心,好嗎?”
“我不能再失去他們了,”陸遙歌抓住顧遠征手臂,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我不能再失去他們了。”
“我會保護好他們,”顧遠征看向她,語氣認真,“我發誓,我會幫你保護好你的弟弟妹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