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一個是欠了贖身債,前途渺茫,剛恢複自由身的小丫鬟;一個是前程似錦,随時都能成為國之棟梁的貴府公子。
縱使顧遠征現在不得志,可畢竟是在官家手底下做事,未來逆風翻盤的可能性極大。
而陸遙歌注定要在市井裡繼續沉浮,是生存下來,還是無聲死去,全憑自己造化。
而她,又怎忍心再拖顧遠征下水?
“公子,請回吧。”陸遙歌低着頭,态度堅決。
顧遠征欲言又止,依舊不想放棄,剛想再說些什麼,隻聽樓下大堂内一片喧嘩,頓時人聲鼎沸,哭泣和議論聲不斷。
三人循聲,向下望去,隻見大堂裡有一衣着華麗的婦人哭暈了過去。
“公子,大事不好了,”顧謙慌忙跑上樓,在顧遠征身前匆忙道,“樓下有一食客的女兒丢了。”
“什麼時刻的事,可有前去尋找?”
“就在剛剛,說是看到對面有賣花燈的,就自己跑過去買了。”顧謙氣喘籲籲,皺着眉頭。
“剛剛我去問了那個賣花燈的,說是那姑娘剛買完,就突然跑來一蒙面男子,愣是當街把那姑娘劫走了!如今到處也尋不見人影!”
“猖狂至極!”顧遠征側過頭,瞧了回纥敞一眼,“如今這長安城街頭,倒成了人販子的天下了!”
“不是,”回纥敞一愣,不滿道,“你罵人販子就罵呗,看我做什麼?我可是良民!”
“劫人發生不久,想必這人販子還藏在城中,”陸遙歌擡頭,看向顧遠征,“公子不覺得這歹人的作風似曾相識?”
月黑風高,當街擄人,顧遠征立刻心領神會,“你想說,今夜擄人的人,和之前在福來客棧前劫那對母女的歹人,是同一個?”
陸遙歌點頭,“即使不是同一個,也應是同夥。”
上次,顧遠征是在念奴橋西側的廢宅内發現那歹人,城中可藏匿的地方不多,今夜這歹人再次出動,如果仍在廢宅躲藏,那便能成功解救那被擄的少女。
“顧謙,我們去城郊西面的廢宅看看。”
“遵命!”
顧遠征說完,又轉頭看陸遙歌,“這歹人一日不除,城内便一日不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晚上勿要在外邊逗留。”
陸遙歌點點頭。
“顧大人大可放心,”回纥敞的語氣欠扁,“遙歌如今有我罩着,既有好吃,又有好喝,住的地方也有了,你就放心去抓你的歹人吧。”
顧遠征睨了回纥敞一眼,耐心同陸遙歌講話:“就連這胡人,你也不要輕信。”
“公子放心,我有分寸,”陸遙歌看向顧遠征腰間,見他今夜帶了佩劍,便放心了幾分,仔細叮囑道,“公子注意安全。”
顧遠征點了點頭,便和顧謙快速下樓,從醉仙樓門口出去,消失在了夜中。
“阿姐,”陸遙欣站起來,拉住陸遙歌的手,望向顧遠征遠去的方向,“顧公子一會還會回來嗎?”
陸遙歌搖搖頭,“公子要去解救一位被抓走的阿姊。”
“那我會想他的,其實,他人挺好的,”陸遙欣歎了口氣,“我們和顧公子,還能回到從前嗎?”
還未等陸遙歌回話,回纥敞便一臉谄媚地蹲下來,喜笑顔開地同陸遙欣講:“沒了顧公子,還有你回纥敞哥哥呢!小姑娘,以後我就是你阿哥,我罩着你!”
小陸遙欣看向回纥敞,面露疑惑,突然來了位高鼻深目的異域男子要當她哥,她還有點不太适應,于是擡頭征求阿姐的意見。
陸遙歌拉起阿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回纥敞畢竟是胡人,她對他并非全然放心,“回纥公子把宅子的鑰匙給我就好,明天一早我就去鋪子報道。”
“我帶你們過去吧,”回纥敞站起身,“現在外面也不安全。”
“無妨,那宅子的位置我熟。”陸遙歌堅持道。
“那位顧大人剛走,他的惡名,這長安城可是人盡皆知呢!”回纥敞揚起唇角,扯皮道,“我就這麼放你們孤零零走夜路,我還真怕他提刀來追殺我。”
陸遙歌搖了搖頭,面露無奈。這回纥敞裝無辜,就如同大灰狼在兔子面前裝弱小……
回纥敞也不管陸遙歌願不願意,往桌上放下一錠銀子,便走到前面帶路,“那宅子也不遠,我就當散步消食了。”
三人一路無話,沿路遇到官府的小吏滿城搜人販子,就差把長安城搜個底朝天,卻毫無所獲,全城上下人心惶惶,陸遙歌心裡生氣,心想若官府前些日子上點心,也不至于仍有民女被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