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陸遙欣的聲音,拉回了陸遙歌的思緒。
“梅子飲好喝嗎,我也想喝。”
“這梅子飲摻了太多酒,你喝會醉,”陸遙歌臉色紅紅,顯然有些醉酒的征兆,“待明日,明日阿姐給你做不添酒的梅子飲喝。”
“不用等明日,”顧遠征輕咳一聲,似乎早就在等陸遙歌說此話,他從廣袖裡掏出兩瓶飲子,放在桌上,輕聲道,“路過夜市時買的。”
陸遙歌看向顧遠征,“這是?”
“抹茶米釀,”顧遠征神情平靜,語氣徐徐,“我見是現做的,想着你和遙欣可能會喜歡,便買了下來。”
“這抹茶,如今可是暢銷之物!”陸遙欣輕歎,“就是不知這抹茶米釀,又是什麼滋味……”
小妹陸遙欣伸出手,想去觸碰那白色瓷瓶,明明就快觸碰到瓶身,手又縮了回去,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很有分寸地看向陸遙歌。
陸遙歌唇角微勾,取了個幹淨茶杯,放在小妹面前,溫聲說:“喝吧,顧公子不是外人,不必拘謹。”
“好嘞!”陸遙欣朝阿姐笑了笑,又轉頭向顧遠征道謝,一雙小手捧起瓷瓶,開始“咕咚咕咚”地往茶杯裡倒飲子喝。
顧遠征低頭,唇角也輕輕勾起,一雙明眸看向陸遙歌,“你方才說沒把我當外人。這令我十分歡喜。”
“我……”陸遙歌這才發覺,剛才說的話有歧義,試圖慌亂找補,“我的意思是,顧公子幫了我們許多,是我們該尊敬、該感謝的人。”
“你我無需這些尊敬和禮數,”顧遠征拿起另一瓶抹茶米釀,倒在陸遙歌的茶杯裡,“隻要你平安無慮,我便也跟着歡喜無憂。”
陸遙歌回望顧遠征,大概是醉酒的緣故,他的話讓她莫名有些悸動。她張了張嘴,想要說她也是。隻要看着他幸福安康,她便也跟着歡喜起來,哪怕隻能遠遠地駐足,在人群中遠遠地看他一眼,哪怕永遠也無法将這份心悅述之于口。
陸遙歌低下頭,終是将這些話,咽了下去。
“富貴釀的酒,還是有些烈了。”
“可是喝醉了?”顧遠征以為陸遙歌身體不适,連忙擔憂看向她,将茶杯遞到她面前,“喝口米釀,還熱着,暖暖身子。”
陸遙歌點點頭,捧着茶杯,小口喝着,若有所思。
顧遠征放不下心,終是從座位站起來,輕聲問:“住處可有蜂蜜?我幫你泡杯甜水。”
陸遙歌搖搖頭,“我們剛搬過來,還未添置那些東西。”
“蜂蜜很貴的,哪是我們普通人家會有的。都怪我,把饴糖都分給了李家姐妹,早知該留一顆給阿姐的。”陸遙欣童言無忌,放下茶杯,站起身來,“阿姐,你等着,我去給你泡杯熱茶來。”
“我沒事,歇息一會便好了。”陸遙歌攔下小妹,語重心長道,“顧公子幫你尋了教學先生,我還未見你同他道謝。”
“是我失禮了。”陸遙欣立刻心領神會,恭恭敬敬地走到顧遠征面前,跪了下來,朝他磕了三個頭。
顧遠征忙上前扶起陸遙欣,“我拿你當妹妹一樣,何須對我行此大禮。”
“要的要的,阿姐常說,‘莫忘援己者’,世道冷漠,那些願主動幫我們的人,都是我們該感恩的人,”陸遙欣擡起頭,“公子,你是好人,沒有你,我是萬萬尋不到夫子的,這禮你受得起。”
“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顧遠征牽起陸遙欣的小手,把她領到飯桌前,“先吃飯,再不吃就快涼了。”
三人溫馨吃了飯。
陸遙欣很乖,飯後愣是給陸遙歌泡了杯熱茶,看着她喝下,她才回屋安心就寝。
想着小妹明日便能見到教學夫子,跟着夫子知是非、懂禮法,陸遙歌的心裡,便有着道不盡的喜悅。
顧遠征安靜陪陸遙歌坐在小院裡,望着滿天的星光,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吹吹晚風,是否舒适了一些?”
陸遙歌點點頭,臉上帶着笑意,“酒勁已經過了,現在惬意得很。”
顧遠征扭頭,看向她,“你無須為了學費,太過節儉。學赀,我已經替你付過了。”
陸遙歌輕輕歎氣,回望顧遠征,“多少?我給你。”
“不告訴你,”顧遠征轉回頭,嘴角輕輕揚起,“我替我妹妹付學赀,天經地義。”
“你這人,”陸遙歌說不過他,“怎麼這樣……”
顧遠征卻想繼續逗她,追問道:“我,怎麼了?”
陸遙歌坐在院裡的秋千上,問顧遠征:“遙欣,何時成你妹妹了?”
“不一直都是麼,”顧遠征頭頭是道,“你看她這麼可愛,這麼伶俐,難道不很像我嗎?”
陸遙歌哭笑不得,“顧遠征,你竟還有厚臉皮的一面。”
“你不叫我顧公子的時候,聲音原來如此悅耳,”顧遠征扭頭,看向她,“你再喚我一句姓名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