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或富甲一方的富商,或許他真不會幫助你。”
陸遙歌苦澀一笑,“可我隻是身如浮萍的民女,守着一家連牌匾都沒有的布鋪。”
“所以,他一定會幫助你,”顧遠征低頭看陸遙歌,眼裡有心疼,“王爺樂善好施,民間聲望極高,既然他曾幫過李夢楠,如今就一定能幫你。”
“借公子吉言。”聽了顧遠征的話,陸遙歌心裡寬慰了許多。
兩人又聊了許久,直到天空快要破曉,顧遠征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正值秋冬時節,也是劊子手行刑最忙碌的季節。
朝廷此次又處理了不少貪污官員,顧遠征一時抽不開身,便提前跟陸遙歌說好,明日便不能陪着夫子一同前來。
盡管如此,顧遠征仍提前雇好轎子,每日辰時會接夫子前來上課。
那夫子年歲已高,本欲歸鄉養老,但顧父在世時,是遠近聞名的善人,對夫子有救命的恩情,在顧父過世後,他便留在長安,對顧遠征照顧有加。難得此次顧遠征開口,他便一口應承下來,也算還了往日的恩情與照拂。
第二日一早,夫子便乘坐顧遠征雇下的轎子,準時出現在陸遙歌府上門口。
劉老夫子剛一下轎,顧府門外的小厮便立刻察覺。
守在門外的,還是昨夜的那兩個小厮。因昨夜偷懶睡覺,被管家多罰了半日。
其中一個推了推另一個,小聲道:“喂,那不是公子的夫子,劉老先生嗎?”
“他不是告老還鄉了嗎?竟還有人請得動他?”另一個揉了揉眼睛,“這是哪家府上的轎子?”
“不知道啊,像是雇的轎……”
小厮們猜不到是誰請的劉夫子,隔壁鄰居的神秘面紗,便就又厚了一層,沒過多久,這消息便在府上傳開了……
大家皆傳,隔壁定是住了位尊貴人家,竟能讓全長安最難請的劉老夫子,親自乘轎,登門拜訪。
陸遙歌卻與之前打算不同,一大清早,便安靜等在家中。
布鋪的事情雖急,但小妹的教育也很要緊,陸遙歌留下來,方能凸顯對夫子的尊重和敬仰。
與陸遙歌不謀而合的,還有王爺府的管家——李夢楠。
李夢楠天還沒亮,便牽着妹妹們的手,趕到了陸遙歌府上,看到陸遙歌時,也是驚喜了一瞬,“我今日來得正好!遙歌妹妹果然也沒去布鋪!”
陸遙歌笑着點頭,“看來姐姐也重視孩子們的教育,這日頭還沒出來,便帶着妹妹們趕來了。”
“我今日特地告了假,對了,”李夢楠握住陸遙歌的手,喜悅地說,“我昨日拿了你的信,親自遞到了王爺手中!王爺閱信後,竟直接答應了!”
“姐姐說的,可是真的?”陸遙歌大喜過望。
“我何曾騙過妹妹你?”李夢楠笑意盈盈,“我将你的事迹,都告訴給了王爺。王爺說了,你一女子帶着個孩子,讨生活本就不易,絕不能讓那些商賈,欺壓在你頭上!他已命我全權負責此事,定會幫你處理公道!”
“姐姐,”陸遙歌既感激又感動,“這該讓我如何謝你可好!”
“遙歌妹妹,你我都是苦出身,我知你的不易,如今能幫到你,我内心也很歡喜,”李夢楠也是性情中人,眼睛有些濕潤,“若說感謝,你幫孩子們尋得了教學先生,這才是我該好好感謝你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陸遙歌搖搖頭。
二人寒暄片刻,便聞外面有人扣門,知道夫子已來,連忙出去迎接。
劉夫子年過八旬有餘,頭發長須雖已花白,精神卻很抖擻,尤其那雙眼睛,透徹清明,似乎能将所有人看穿。
陸遙歌和李夢楠僅堪堪行禮,劉夫子便直接認出她來,“你便是陸遙歌?”
陸遙歌擡頭,恭敬道:“正是小女,久仰夫子大名。您能莅臨寒舍授課,實乃我們的榮幸。”
“我聽遠征說,你如今事務纏身?大可速速處理,不必刻意迎接我。”劉老夫子擡眼,又看向李夢楠,“汝也無需多禮,汝等年少者,皆有當為之事,不必與我這老朽相互寒暄,消磨了時光。”
不愧是狀元郎的教學夫子,既不在意功名利祿,又不留戀他人的贊譽美談。
見陸遙歌和李夢楠面面相觑,劉老夫子繼續開口:“你們放心,我雖年齡大了,教幾個孩子的心力,還是有的。既承相邀,吾自會傾囊相授。”
陸遙歌和李夢楠又再次給劉夫子行禮道謝。
陸遙歌原本已備好茶水點心,想着先讓老人家坐下,歇息片刻,畢竟是第一日,授課也不急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