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趙老三問陸遙歌，“那随從說的，可是真的？王爺當真要來？”

“不太清楚，”陸遙歌搖了搖頭，“可也不像是假的。”

“那我們，還過去嗎？”

陸遙歌望向站在對面的李夢楠，見她從容不迫，沒有絲毫慌張和畏懼，便放下心，“我們，且再看看一二。”

“孫掌櫃，你若再不放我們走，一會王爺來了，可别怪我如實上報！”

李夢楠冷着一張臉，提醒對方。

“李管家，你當我是吓大的？”孫掌櫃不依不饒，“你若想走，也不是不成，當着這麼多街鋪同行的面，給我道個歉，承認一句冤枉我了，我便放你們走！”

“這孫掌櫃好大的口氣！竟敢讓王府的管家道歉。”旁邊布鋪的夥計跑出來，站在街邊議論紛紛。

“聽聞他家鋪子，近來一筆生意也沒有……想必實在沒招了，這女管家若不承認自己徇私，錦雲莊的風評，在長安街可算是臭了。”

“依我看呐，還是他自己有問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衆說紛纭。誰也沒留意，從東街的拐角，有一華麗辇輿緩緩駛來。

待那辇輿走近了些，在場衆人的神色，無不驚訝異常。

辇輿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額際寬廣平整，眉若墨畫，雙眸似寒星，神态淡然自若，有松竹之姿，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的威儀。

辇輿兩旁，站立着十多名侍從，皆是嚴肅莊嚴的神色。

整條布鋪街肅然一片，方才還在嚣張的孫掌櫃，卻是最先一個跪拜在街頭的人，“參，參見王爺！王爺千歲！”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皆向王爺叩拜行禮。

那王爺聲音溫潤，面上帶着随和的笑，“大家平身，不必拘禮。我原本隻是出來辦事，路過時，聽到有人扣了我的管家，不許她回府，這才特來尋視。”

孫掌櫃聽聞，立刻擡起頭來，“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啊王爺！誰敢扣您的管家呢。”

“哦？是嗎？”王爺挑眉，緩緩起身，走下辇輿，踱步走到孫管家身前，“你便是錦雲莊的掌櫃？”

孫掌櫃點頭如搗蒜，“正，正是在下，王爺，您……有何吩咐？”

“聽聞是孫掌櫃，扣了我的人？”王爺薄唇微揚，不怒自威，“她可有怠慢了你？如果有，我自會為你讨回公道；倘若沒有，你這番嚣張，又是做給誰看？”

“沒有王爺，一切皆是誤會！”孫掌櫃雙腳一軟，癱倒在地，努力為自己辯解，“李管家……她向來分明，可不知為何，這次卻唯獨不買本店的布貨。小的實在不解，便向其讨教了一二。”

王爺點頭，表示理解，溫和問道：“那可有讨教出結果來？”

孫掌櫃低着頭，眼睛卻滴溜溜地轉，大概是心存僥幸，他朝王爺賠笑道：“王爺，李管家大概是讨厭我，亦或受人唆使，這才拒絕購買本店貨物。但如今長安皆說是我店中貨物有問題，小的……小的實在委屈，還望王爺指點，解除誤會。”

“解除誤會？”王爺冷笑出聲，目光如劍，“聽孫掌櫃的意思，是覺得王爺府的人氣量小，讨厭了你，所以才不買錦雲莊的貨了？”

孫掌櫃一驚，連忙跪下來磕頭，“王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小的隻是……”

“孫掌櫃，”王爺打斷他，“李管家是王爺府的人，她的所言所行，皆代表我的授意，你為難她，就是在挑戰我的底線。至于為何不買錦雲莊的貨，不明說，是為了給你體面。你心裡，理應比我們更清楚。”

“王爺，我錯了，”孫掌櫃渾身顫栗，既意外又害怕，“求……求您和李管家原諒我……”

“罷了，孫掌櫃既已知錯，我便不再追究，”王爺垂首，望向衆人，“你們也皆散了吧。”

衆人應諾，各自聽話散開。

“掌櫃的，”趙老三在陸遙歌耳邊說話，“咱們也回去吧。”

陸遙歌點頭，目光卻停留在李夢楠那裡。

那王爺此刻，正站在李夢楠身前，沒了方才的清冷，反而關心起李夢楠來，“孫掌櫃，可有為難你？”

李夢楠搖搖頭，擡起頭來，眼裡有光，“王爺，你怎麼來了？”

“我的小管家被人欺負，我不得幫忙出個頭？”王爺的聲音裡有笑意。

李夢楠臉上一片紅暈，低頭抿唇笑，“王爺，咱們該回府了。”

“不急，”王爺擡頭，環顧四周，又再次看向李夢楠，“聽聞你給妹妹們尋了先生，今日可是上學堂的第一天？”

李夢楠驚訝，“王爺怎知道？”

“吳管家告訴我的，”王爺輕聲埋怨，“想着你剛收養她們時，我還在府上見過，原本想讓她們留在府上，你卻是個要強的，偏偏把她們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