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等他自己把宣紙拿給他。
誰知這何勁松楞是頭也沒擡,自顧自地寫字,好像壓根沒聽見她的話!
阿九登時就有些惱火。
要知道,這私塾是她爹開的,每年都人滿為患,拿銀子都不一定能進來。而且他爹要是覺得哪個學生實在不是讀書的料,還會讓他回家,重新招人。
所以,阿九不光在家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私塾裡,也是衆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可何勁松居然不買她的賬!
阿九氣得待要說什麼,又實在說不出來什麼,說什麼呢,說喂,你怎麼不理我,這多沒面子啊,于是隻好跺了跺腳,轉頭另外找人借了。
從此,她就對何勁松這個人敬而遠之了。
今天,是何勁松生平第一次跟她說話。
隻聽何勁松淡淡地說:“這《詩經》上是沒我的名字,不過,這本書的扉頁上有我親手畫的一顆青松,不信,你翻開來瞧瞧。”
阿九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生得劍眉星目,眼睛深邃,鼻梁高挺,端的是個美男子,可是臉色卻僵硬得似廟裡石頭雕刻的菩薩一樣,沒一絲笑意。
阿九依言翻開,果然,隻見扉頁上畫了一株青松,倒是蒼勁挺拔。
于是就将詩經拿起來扔到他懷裡,轉身就走。
何勁松對她既然不講禮貌,那她也沒必要對他笑臉相迎,她王阿九一輩子可沒上趕過任何人呢!
“阿九,快過來,就等你了!”
見阿九來了,四個女弟子立刻向阿九招手。
五個姑娘平時都一起坐在課堂左側前排,一下課就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好不熱鬧。
阿九立刻到了自己座位上,與那四個姑娘熱烈地攀談起來。學堂裡臘月二十幾才放假,姑娘們隻是一個月左右沒見面,可是那親熱勁,好像分别了十年八年一樣,說不完的知心話。
阿九最好的朋友宋玉蘭就問阿九:“你瞧,我是不是胖了!”
“沒有,我感覺你的下巴還是一樣尖。”阿九打量着她。
“我娘過年的時候,天天頓豬蹄湯,我家人都胖了一圈,我感覺我也胖了!”宋玉蘭緊張地說。她膚色比較黑,面容隻能算端正,唯獨身姿清瘦窈窕,所以她格外注意自己的身段。
這時候,陳雪兒就安慰她:“玉蘭,你這麼注意,肯定也沒喝幾口吧,所以,你不會胖起來。,不用擔心的!”
玉蘭就說:“雪兒,你是桃園村的村花,無論是臉龐身段還是膚色,都是一等一的,你當然體會不到我們這些人的煩惱!”
阿九看了雪兒一眼,隻見她今天穿了一件蔥綠色的綢襖,鵝黃色的撒花裙子,身姿凹凸有緻,一張雪白的臉蛋上五官不僅是明媚,而且有點狐媚,總之,雪兒身上,就是自帶一股風情,讓女子看了,也忍不住凝住視線。
至于她妹妹陳雨兒,生得雖然清秀,可是跟姐姐一比,還是差了一大截。學堂裡的學子們,許多都對陳雪兒想入非非。據說上陳家提親的學子不下五個了,可是陳家一個也沒看上。
見玉蘭誇贊自己,陳雪兒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道:“你就會笑話人,要是美,你看阿九才美,那膚色,白白亮亮,簡直絕了。”
這個時候,五個姑娘裡最不愛說話的胡嫦娥冷不丁開口了:“雪兒,你就别謙虛了,阿九就是皮膚比你好,人的确沒有你美貌,要不怎麼人家都往你家提親呢?”
胡嫦娥話裡掩飾不住的酸意,讓另外四個姑娘沉默了下來。
這時候王秀才進了學堂,才打破了這微妙而尴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