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家一大家子人正在飯廳裡吃早飯。
突然,外面有人敲院門。
八郎素來靈敏,一聽到有人敲門,就急忙跑去開門。
隻見隔壁翠花爹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前。
“表大爺,快請進來!”八郎熱情地邀請他進屋,這兩家本沾點拐彎的姻親,王家的孩子們都叫翠花爹表大爺,翠花姐弟倆則叫王秀才兩口子為表叔表嬸。
翠花爹便進了院子,随八郎來到了飯廳。
王秀才夫婦見了翠花爹,急忙站起身來招呼:“老表,可吃早飯了沒有?快些坐下來吃飯。”
“唉,我哪裡還有心情吃飯!”翠花爹歎息着坐在了八郎搬給他的小凳子上。
“到底是怎麼了?老表?”王秀才見他這樣,也放下了筷子。
翠花爹猶豫了一下,方道:“我翠花這幾天精神不好,我想着,你家阿九打小跟她一塊長大的,想請阿九得空了,去陪陪她,跟她說說話兒,開解開解她。”
阿九想起昨晚聽到的兩個嫂嫂的談話,心裡隐約猜到了一點。就說:“表叔,你放心吧,我和翠花打小一起長大,像姐妹一樣,她精神不好,我本該去看她的,我傍晚放學了就去。”
翠花爹這才道了聲謝,告辭走了。
何氏有些不解,就說:“這翠花怎麼回事?精神怎麼就突然不好起來?”
王四嫂和王六嫂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阿九明白,把女兒家的心事放在桌面上說,肯定是不妥的。兩個嫂子都是厚道善良的人,也隻是裝不知道罷了。
她決定放了晚學就去找翠花!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春耕未過,學堂依然很早就放學了。
阿九事先已經跟自己的四嫂說好了,今天的晚飯四嫂做了,她要去找翠花聊聊。
到了翠花家門口,她就敲院門。
開門的是翠花娘,阿九叫了一聲:“表嬸!”
翠花娘是個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婦人,平日裡見人一臉笑,此刻卻沒有了笑容,她歎了口氣:“阿九,你總算是來了,你快進去看看翠花吧!”
“表嬸,你先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真是作孽!她不知在哪裡,結識了周閣老家的孫子,叫什麼寶玉的,現在害了相思病,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就跟去了半條命一樣。”翠花娘的聲音哽咽着。
“周寶玉?”阿九回想起周寶玉那張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傾國傾城的臉,心裡不由得開始發涼了。
平心而論,翠花長得不差,雖然膚色稍微黑了點,身段也稍微豐腴了點,可是她臉盤子生得端正耐看,骨肉也勻停。在鄉下,翠花這樣的女子屬于好生養的一路,也是不愁嫁的。而且,阿九聽說從去年起,附近幾個村子裡托人到翠花家提親的人就絡繹不絕了。
可是,跟周寶玉相比,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都實在是差太遠太遠了。
按說,翠花也不是糊塗人,怎麼就為他神魂颠倒起來。
心裡這樣想着,嘴上卻不好說出來。
阿九便道:“表嬸,那你帶我去看看她吧!”
翠花娘點了點頭,将阿九帶進了翠花的卧房裡。
翠花躺在床上,将臉朝着床裡面,一動不動地躺着。
“翠花,阿九來看你了!”翠花娘輕輕說了一句,就轉身出了卧房,順手帶上了門。
阿九走上前去,坐在床沿上,拍了拍翠花的肩膀:“翠花,起來,我陪你說話兒!”
翠花轉過頭來,隻見她紅着眼圈,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不堪。
“告訴我,你心裡究竟哪裡不痛快?”阿九輕輕拉起她的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無話不談。
翠花一把抓住阿九的手,嘤嘤哭泣了起來。
“翠花,你跟那個周寶玉,究竟是怎麼回事?”阿九一疊聲地問。
翠花哭了一會,方道:“阿九,我說給你聽,你可千萬不要笑話我。”
“翠花,你這是什麼話,你我情同姐妹,我怎麼會笑話你呢!”
翠花就掙紮着坐了起來,對阿九道;‘阿九,我快要難過死了,你就幫幫我吧!’
‘翠花,你為什麼難過呢?’阿九追問。
“他分明是喜歡我的,我覺得他分明喜歡我的,可是,他的态度,後來為什麼那麼冷淡呢?”
“你說周寶玉?他喜歡你?是不是?”
翠花沒有做聲。
阿九又追問:“那周寶玉他,他親口跟你說過他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