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烏山村,怎麼回到家裡的。
今天的事,對她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跟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她看戲文,看話本小說的時候,也曾經憧憬才子佳人花好月圓的美好故事。現在,這些美好在她的生命裡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勁松的臉,是那麼棱角分明,讓人看了之後,忍不住又想多看一眼。勁松的聲音充滿了磁性,讓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跟他一直說下去。
勁松身上散發出的男子氣息,是那麼令人陶醉!
自己,居然真的跟他定了情,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在做夢。
回到家裡,洗完腳上床之後,阿九躺被窩裡,不斷回味着日間那一點一滴,總是難以入睡。
“阿九!阿九!你睡了嗎?”四嫂在門外喊。
“沒有,四嫂,你進來吧。”
四嫂推門走了進來,手裡還端着一碟子生煎包子。
她将包子放在阿九床前的妝台上,對阿九說:“韭菜粉絲雞蛋餡的,知道你愛吃,特意給你留着呢!”
阿九道了聲謝,忙伸手拿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好吃!四嫂你的手藝真好!”
“你今天去我們村勁松家裡參加詩會了?”
“四嫂,你怎麼知道?”
“我聽你七哥說的,阿九,你不聽嫂子的話,恐怕以後要吃虧啊!”四嫂語重心長。
“四嫂,你說什麼呢!我不過參加個詩會而已,沒什麼的!”阿九的臉又有些發燙了。
四嫂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嫂子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好自為之吧!”
四嫂走後,阿九在黑暗中思索着四嫂的話。
她心裡明白,四嫂是為她好,也知道勁松那樣的家,嫁過去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可是——可是,要她舍棄勁松,她真的做不到啊。
想到這裡,她暗暗下定了決心,縱容前路一片荊棘,隻要兩情不移,不論什麼艱難,都可以勇敢地挺過去。
主意已定,阿九就閉上雙眼,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傍晚,烏山腳下的河溝邊。
河溝兩邊的金銀花開的如火如荼,一如阿九綻放的心情。
她挎着竹籃,一邊采摘金銀花,一邊張望四周。
當勁松英挺的身影拎着錦袋,映入眼簾之後,阿九微微一笑,假裝看不見,依然低頭摘花。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是從後面一個攔腰的擁抱,
阿九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迫轉身,然後,她的嘴唇便被堵上了。
五月的晚風不冷不熱,吹拂在如膠似漆的兩人身上,夕陽的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一隻水鳥飛過小河,在河水上留下陣陣漣漪。
遠處傳來了幾聲清脆的鹧鸪的叫聲,阿九被聲音驚醒,回過神來,就開始推勁松。
勁松反而摟得更緊了,他悄聲道:“怕什麼呢,這裡沒人!”
他把阿九重新摟進懷裡,溫存良久,才放開了她。
阿九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鬓發,有些嗔怪道:“天都快黑了,我金銀花還采幾把呢!”
“采啥采啊,我過幾日去鎮上買些曬幹的給你,先坐下來,我有好東西給你。”
兩人并肩坐在草地上,勁松将錦袋放下後,便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遞給了阿九。
阿九打開油紙包一看,卻是幾塊核桃酥。
一陣驚喜湧上心頭,她低聲道:“你怎麼會想起來給我帶這個?”
“昨天你在我家參加詩會的時候,你總是愛取這個,我就曉得你愛吃這個了!”
阿九嗯了一聲,深深看了勁松一眼,那眼神,溫柔得幾乎滴下水來。
勁松怔怔地看着阿九,她黑亮清澈的眸子裡,倒影出自己的影子,這一瞬,勁松打心底裡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停止!
阿九取出一塊桃酥,先是塞進了勁松的嘴裡半塊,自己吃剩下的半塊。
這時候,河溝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阿九一驚,忙推開勁松:“有人來了,你趕緊走吧!”
勁松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淌水而去。
阿九看着勁松淌過河溝,身影消失在河那邊的密林裡,才松了一口氣,将錦袋放進自己竹籃裡,用金銀花蓋好,繼續低頭采花。
“九姐,原來你真的在這裡!”
阿九擡頭一看,卻是她三叔的兒子,自己的叔伯弟弟十郎。
于是就笑道:“怎麼,聽你口氣,好像早就猜到了我在這裡?”
“是啊,從小到大,你不都喜歡在這一帶打金銀花嗎,小時候,你帶我來過這裡呢!”
十郎一邊說,一邊快手會計地摘了一把金銀花,放進了她的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