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看了十郎一眼,自從他進入學堂讀書之後,皮膚是越發白淨了,人生得雖然談不上俊美,可也算周正,而且讀書之後,身上平添了幾分斯文氣息。
“十郎,你巴巴的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了麼?”
十郎一聽,就笑了:“姐,你果然是吃過靈芝草的,心思就是靈巧!”
阿九抿嘴笑道:“别拍姐的馬屁了,有話直說吧!”
十郎尚未說話,就先紅了臉:“九姐,昨兒的詩會,可真好啊!”
阿九沒有說話,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九姐——你看,什麼時候,我們也舉辦一個詩會,把同窗們都叫來?”十郎輕聲道。
阿九将手裡的金銀花扔到籃子裡,定定地看着弟弟:“十郎,你巴巴來找我,就為這事?”
十郎嗫喏道:“其實,也就是這事……”
阿九嘴角微微上揚:“那請誰不請誰,可是個大問題,要不,咱就不請姑娘了,可以嗎?”
“那不成,姑娘們是全部要請的!”十郎有些急了。
阿九哈哈一笑:“說吧,你到底想請那位姑娘?”
十郎低了頭,想了一想:“姐,五個姑娘,我都想請!”
見弟弟的嘴巴如此嚴密,阿九也就不為難他,于是點了點頭:“回去我就跟七哥說,端午節的時候,在我們家辦吧!”
十郎喜笑顔開:“姐,謝謝你!”
“要謝,就幫姐多采點金銀花!”
十郎做了個鬼臉:“娘要我回去劈柴呢!”
說罷,轉身而去。
看着十郎離去的背影,阿九忍不住想,這十郎,到底想請那位姑娘呢?平日裡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這種事情,又豈是别人能夠輕易看出來的。
就像自己和勁松,彼此關注對方多久了,楞是顯了行迹,才被人看出來。
她一邊想,一邊摘金銀花,不多會,因為籃子裡還有個裝青花瓶的錦袋,金銀花就堆滿了一籃子。
于是她挎着籃子趕緊回家了。
回到家裡,她将金銀花倒在了老槐樹下的石磨盤上,然後拎起錦袋就往自己房裡走。
“九兒,你站住!”
娘的聲音在耳邊脆生生地響起。
阿九吓得一激靈,不由自主地就站住了。
何氏從自己房間門口來到女兒身邊,目光下移:“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啊——娘,這是我在河邊撿到的瓶子!”阿九支吾起來。
“河邊能撿到這麼好的東西?這可真透着新鮮呢!”何氏說話的聲音開始冷了起來。
阿九跺了跺腳:“娘!您這是幹什麼麼!”
何氏哼了一聲:“沒什麼,你回房去吧!”
阿九這才松了口氣,回房去了。
這時候,王四嫂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來到何氏面前,叫了一聲:“婆婆!”
何氏歎了口氣:“這兩天,我就看見她魂不守舍的,今兒一放學就想着往外跑!這瓷瓶,定然是别人送給她的。”
“婆婆,阿九也大了,早先也有人上門說親,依媳婦看,就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把她嫁出去算了。”王四嫂一邊說,一邊查看婆婆的臉色。
何氏哼了一聲:“若是别人,都還好說,若是和勁松,我斷不能答應!”
“婆婆,勁松本人,倒也配得阿九——”王四嫂小心翼翼地說。
“可是他那個家——他那個後娘——媳婦呀,這幾天,娘也跟桃園村那邊的親朋故舊打聽過了,他那個後娘,手段實在了得啊!”
王四嫂連連點頭。
何氏思索了一會,就說:“幹脆,從明兒開始,咱們就在鄰居們面前放出口風,就說想給阿九挑女婿了,讓他們有合适的盡管上門。”
“娘——可是阿九她,能願意麼?”
何氏冷冷地道:“婚姻大事,從來就是父母做主,我還管她願意不願意麼!”
王四嫂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深悔自己多嘴,告訴了婆婆阿九與勁松的暧昧。
何氏又道:“依我看,等天氣熱了,放長假的時候,就幹脆不讓她上學了,一個姑娘家,念了那麼多年的書,也夠用了,又不指望她考狀元。”
“婆婆,阿九那麼喜歡念書,學堂還是要上的吧。”
何氏緩緩道:“上了學堂,日日與何家那小子相見,感情越來越深,萬一她要死要活的非要跟她,可就難辦了!”
王四嫂說:“可是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見面就能斷絕的。”
“先讓她學完這段日子再說吧,我到時候我不許她出門就是了!”何氏斬釘截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