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也沒好好打理,隻随意披散着。
雖說萬辭并不要求他一定要打扮成什麼樣子,可這幾日跟着她出入歡音樓,江修臨多少也聽到了旁人對于萬辭癖好的議論。
她喜歡貌美的男子。
據說此前府上不知道來過多少人,可從沒人像他一般可以被萬辭帶在身邊出門露面。
江修臨不知道自己是否屬于貌美的那一類,但看侯爺的态度,似乎還可以。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好看嗎?侯爺會喜歡嗎?
想起席音說的還有一刻鐘萬辭就回來了,江修臨趕忙去打水洗臉。
可他不太會梳頭發,隻能拜托席音幫忙。
席音捂嘴笑了笑,随即上前,輕柔地接過梳子。
等萬辭推門進來,化妝台前坐了一位美若天仙的俊俏人兒。
江修臨換了身淺綠色的衣服,長發一半攏起在腦後,一半垂在身前,微微擡起羞澀的眉眼,緊張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席音極有眼色地行了行禮,随即找了個借口說去熱一下餐食,便提着木盒走得飛快。
萬辭走上前,原本在朝堂上被那些大臣針鋒相對刻意為難而緊緊皺起的眉頭,在見到江修臨的那一眼就柔和了下來。
因為太子選妃的事,各大臣吵得不行,都想讓自己那一派中意的人選奪得頭冠。
于是光熹帝讓出席過宴會的她發表見解,看看那日哪家的姑娘最是稱心合意。
這無疑是将萬辭推上了風口浪尖。
她向來對朝堂勢力持中立态度,不需要依附旁人,也不必看人眼色。
隻不過這個燙手山芋扔到她頭上,着實是不好接。
周旋了一陣,太子妃之事也隻是暫告一段落。
但那些個對頭在大殿之上公然對她私行之事指指點點,萬辭生平第一次覺得,朝廷花那麼多錢養這些個廢物,實在是瞎了眼。
“醒了?”
江修臨局促站起來,輕輕點了點頭,随即上下打量她,小心翼翼問道:“侯爺你可有受傷?”
萬辭徑直走進來坐下,“本宮無礙。”
“倒是你,”女子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昨晚可是吓得不輕。”
等她解決完刺客,準備帶着這人回去時,卻發現他兩眼一閉,直挺挺地昏倒了。
江修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腦子裡還閃着昨晚萬辭殺人的景象,有些害怕地搓了搓袖袍裡的手:“昨夜,那些突然冒出來幫忙的人是……”
萬辭不緊不慢道:“是本宮的暗衛。”
江修臨沒聽過什麼暗衛,漂亮的臉上滿是疑惑:“暗衛是什麼?”
萬辭細細給他解釋:“是隐匿在暗處,負責本宮安危的人。”
江修臨張了張嘴,似乎是有點驚訝。
聽到他們隐匿在暗處,他好像聽明白了點。
“那也就是說,他們昨晚從頭到尾一直都在?”
萬辭唇角帶着寡淡的笑意:“不止昨晚,現在也在。”
江修臨登時眼睛就睜大了,扭着脖子到處掃視一圈,可屋内除了他們,再無第三個人影。
望見這家夥的舉動,萬辭隻覺得有趣。
她微微擡眸,就瞥見了窗外冰雪梅花下蹲守的幾個身影。
還有此刻頭頂房梁上屏住了呼吸的人。
他們都是自小就跟從她的死侍,隻對她唯命是從。
“不用找了,沒事他們是不會出來的。”萬辭淡淡道,打斷了這人繼續找尋暗衛的工作。
盡管聽到有人無時無刻都在他們身邊的事實令人頭皮一緊,可萬辭這麼說,江修臨便隻能放棄了多餘的想法。
忽的,他想起來了最重要的問題,唯唯諾諾問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侯爺?”
萬辭淡淡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似是對這種事已然習慣:“朝堂之争,爾虞我詐,這種下作手段,常有之事。”
江修臨心驚肉跳地聽她講這些,心裡惴惴不安。
“侯爺經常被人刺殺嗎?”
萬辭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怎麼,是擔心待在我身邊命不久矣?”
江修臨可還沒能想到那麼深遠的地步,老實巴交地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那些人太壞了,侯爺這麼好的人,為什麼一定要刺殺你。”
聽到這話,萬辭嘴角的笑容凝了凝,轉而端起茶杯飲下。
良久,她摸着杯盞出神。
真不知是該說這家夥愚蠢還是沒心眼,這天底下,能說出這種話來的,恐怕也就隻有他了。
“旁人總是想本宮早死,你倒好,處處拍着我的馬屁,說盡好話。”
江修臨瞪了瞪眼睛,“為什麼要想你死?”
末了,見萬辭不搭話,他隻好又小聲嘀咕道:“……拍馬屁又是什麼?”
萬辭放肆一笑,像是聽到了多麼有趣的事,笑得快活肆意。
她勾了勾手,江修臨就跟聽話的小狗一樣走過來,萬辭伸手便将男人拽到了自己懷裡親了又親。
“是誇你的話。”
江修臨怔怔摟住她的腰,有些意外。
他自進萬府以來,從未見侯爺如此開懷大笑過。
江修臨仰頭,真誠地看着她的眼睛說:“侯爺,你笑起來很好看。”
仿佛身上的冰霜都消退了幾分。
萬辭是越發喜歡這個可憐人兒了,摸着人的臉蛋,好看的眉揚了又揚。
忽的,一陣“咕噜~”聲響起。
萬辭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肚子,江修臨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體,拿袖袍遮住了嗷嗷叫的胃。
正想着,席音提着食盒,低頭而入,沒敢打擾這美好之色。
于是兩人便在這略顯狹窄的廳房用完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