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江修臨立馬拽下木架上的肩袍,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今日新春佳節,永安街雖少了大半商販,但整條街是從頭紅到尾。
江修臨覺着新鮮,眼睛直亮亮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隻不過臉上的面具戴的他很不舒服,想摘又不敢摘。
出府之時,萬辭特意命人拿出來兩個面具。
“這是什麼?”江修臨奇怪道。
萬辭自顧自戴上,“保你命的東西。”
一聽到她這麼說,江修臨身子抖了抖,乖順地低下頭,讓萬辭将面具給自己戴上了。
路過一個背着糖葫蘆串的爺爺,聞到那香甜可口的山楂味,他差點就跟着人家的腳步走了。
若不是萬辭及時将人拉住,恐怕兩人今晚定是走散。
萬辭掃了他一眼,見江修臨雖然一副知錯了的模樣,但眼睛卻一直瞥向那老人家的方向,于是她快步上前,從廣袖裡掏出一錠銀子交與老人。
片刻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萬辭扛着一大把滿滿當當的糖葫蘆走到江修臨面前,直接将整個稻草木樁扔給了他。
若不是這段時日以來在萬府好生吃喝養着,就憑之前流浪的體格,這插滿了山楂的木樁絕對能把他砸倒。
江修臨喜出望外地接過,一邊扛在肩上,一邊拔出一根水靈靈的糖葫蘆,美滋滋地咬下一口。
“侯爺,這個好好吃啊!”
萬辭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所幸這是鬧市,人頭攢動,他這句話沒幾個人聽到便隐沒在了人群裡。
瞧見他這不谙世事的清純模樣,萬辭隻覺頭疼,她懶得浪費口舌,直接拉着人快步穿過人群,走到了賣糖人的商販面前。
“挑吧,喜歡什麼圖案?”
萬辭指着紙上的各色形狀對江修臨道。
男人咧開嘴走過來,目光很快便鎖定了一個錦鯉的圖案。
萬辭了然,随即對商販道:“老闆,來根錦鯉糖人。”
“得嘞!”
攤前沒幾個人,老闆動作很快,拿起鐵勺在紙上澆築糖水,三兩下就繪制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鯉魚。
這場景,給江修臨看的是啧啧稱奇。
萬辭付了錢,江修臨忙扶住肩上的木把,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又插上去,用另一隻空閑的手接過來,寶貝似的捏在手裡。
“侯爺……你不吃嗎?”
從出來到現在,一直都是萬辭在付錢,可卻不見她給自己買些什麼。
萬辭扯了扯他的衣襟,将人拉到無人的巷子裡後,才道:“今晚在外不要叫我侯爺,很容易暴露。”
回想起那日被突圍的場景,江修臨忽然就明白了其中利害,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那,我該叫您什麼?”
萬辭眯了眯眸子,調笑道:“你我二人扮作夫妻春節出街遊行,你說,你該叫我什麼?”
江修臨哪裡接觸過夫妻之間的這種知識,腦子茫然地轉了一會兒後,他歪頭,眨着清亮亮的藍色眼睛迷茫道:“夫妻之間,該叫什麼?”
見他着實不懂這些,萬辭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道:“叫娘子。”
江修臨老老實實跟着叫了一聲:“娘子。”
萬辭摸了摸他的臉,心情甚好道:“走吧,該回去了。”
“嗯。”江修臨乖巧點頭,一手扛着冰糖葫蘆,一手抓着心心念念的糖人跟在萬辭身後。
路過時,一隻野狗蹲在草叢裡啃咬什麼東西。
弄出的聲音不小。
江修臨好奇往那旁張望了幾眼,待看清野狗嘴裡叼着的玩意兒,他當即驚叫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摔在地上,糖葫蘆跟糖人全都摔了個稀巴爛。
他又急忙忙地去抓還剩下幾塊的糖人,可無一例外全沾了混了灰的雪,早已無法入口。
聽聞聲響的萬辭折返回來,先是被草叢裡的動靜給吸引了目光。
那隻野狗在看到她可怖的眼神後,瞬間就夾着尾巴跑了。
于是萬辭上前,撥開了雜亂的雪叢。
地上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是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荒民屍體。
萬辭眉心緊擰,但現下不是聲張的時候。
她轉身,準備扶起地上吓得不輕的江修臨,卻沒想到,再次看到了他頭頂上冒出來的一對毛茸茸的耳朵。
江修臨貌似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他被那屍體吓得不輕,呆呆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萬辭四下看了看,果斷拽下身上的麾袍将他從頭到腳都給蓋住。
她順勢摸了摸江修臨的後尾椎骨,果然,尾巴也出來了。
趁着現在沒人,她拉着江修臨,快步繞進巷子裡往回府的方向趕。
就在兩人走後,一道身着金絲蟒紋袍的身影從暗處走出。
他盯着敬安侯跟江修臨離開的方向,得意般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