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臨突然變得很激動,扭頭抗拒道:“我不要!”
萬辭眸色冷了幾分:“你真是越發放肆了,這裡是邊關,不是在府裡,随時都有可能爆發戰争,你留在這兒,除了給我添麻煩,還能做什麼?”
江修臨咬着嘴唇,似是被這話傷的不輕,可他還是委屈地垂着腦袋,雙手緊緊抓着被褥,倔強道:“我要留在這裡,跟侯爺在一起。”
萬辭沉着臉看他,可這模樣好像也威脅不到這家夥了。
江修臨是鐵了心要跟着她,萬辭也沒強求,隻打算着兩天後給人打暈,讓人扛回京城。
晚飯時間,萬百七鬼鬼祟祟地探着腦袋進來。
萬辭去軍營查看情況了,走之前吩咐他給江修臨送晚餐。
萬百七端着餐盒進來的時候,江修臨正趴在桌上,伸手去抓水杯。
萬百七當即沖過來,将人扶着坐好,再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遞到手上,嘴裡喋喋不休:“江公子,我就在帳外,有事你喊我一聲就行。”
江修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将水杯握在手裡,沒急着喝。
他緊張不安地看了看萬百七,小聲問道:“你們……何時再出征啊?”
萬百七眨了眨眼,“仗差不多打完了,對面的這麼幾天都沒動靜,估計要撤兵投降。”
江修臨面色卻不是很好,“是嗎?”
那他看到的是……
萬百七将小菜端出來放在他面前,大喇喇地安慰道:“放心好啦,有主人在,咱們很快就能回去。”
江修臨卻憂心忡忡的,心裡總記挂着前幾日看到的景象。
他在睡夢中看到萬辭在殺敵之時被雪山碎石砸中,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可來到這裡,侯爺則是完好無損地坐在這兒。
萬百七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從懷裡掏出來一小包用油紙包好的糖人遞到他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是想京城的好吃的了?别跟人家說是我給你的,就這幾塊兒了,千萬别讓我哥知道。”
江修臨怔怔望着這幾塊透亮的黃色糖塊,又擡頭看了看正笑着看着他的萬百七,好半天都沒什麼動作。
萬百七隻當這人是如傳聞那般遲鈍些,于是拉開他的手,将整包的糖人都塞給了他。
“噓,也不許告訴主人。等這邊的戰事結束,主人帶你回去,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了。”
江修臨端着手裡的糖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該說什麼。
萬百七則是借口出門巡邏,說一炷香後會回來收拾碗筷。
路過門口的營帳,江修臨敏銳地聽到幾個士兵在議論他。
“這個嬌滴滴的男人真的是侯爺的心尖寵?”
“我看啊,不過就是一個癡情人兒,單戀侯爺不得,才追到這苦寒邊關來。”
“瞧那柔柔弱弱的勁,上不了戰場,就隻能在床上使點功夫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還真是,我就沒見過這麼無用的男人。”
……
江修臨聽完,心裡酸辣辣的。
他捧着糖人,眼淚在眼眶流連打轉。
沒一會兒,門外的嬉笑聲就停了。
随後傳來幾道重物倒地的聲音。
萬百七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幾人,眼神冷酷陰森,說話也令人膽寒:“就憑你們也配議論主人的事?若不是戰事未了,今日割了爾等的舌頭都是輕的!”
軍營裡的人都知道,這支暗衛隊是敬安侯從府内帶來的,自小便跟着她,武藝高強,智勇雙全,侯爺對他們頗為信任。
到了天海關便任命他們為近身都尉,凡事都先過他們那關才行。
被踹倒在地的幾人臉色慘白,當即唯唯諾諾跪好,不住地點頭:“是是是……我們再也不敢了。”
萬百七哼了幾聲,“裡面的人,是主人吩咐過要好生照看的,管好你們的嘴。若是驚擾了人家,軍法處置!”
這下,所有人都恭敬了許多。
萬百七出了氣,這才握着佩刀揚長而去。
江修臨看着手裡的糖,心口暖流湧動。
不料,當晚,城外的襄永國再次卷土重來。
萬辭用最快的速度組織軍隊抵禦防衛,不多時便将對面打的落花流水,隻剩幾千人苟延殘喘。
領頭的将軍一看情勢不妙,扭頭就帶着剩下的士兵準備撤退。
關内的糧草撐不了太久,若是任由他們逃走,往後不知道還要周旋多久。
萬辭沒過多猶豫,留了幾個看守城門的防衛軍,便領着剩餘人馬出了城,乘勝追擊。
這可是将他們一舉殲滅的好機會。
然而,當他們來到一處峽谷之時,萬辭拽緊了缰繩,揮手,命身後的暗衛們停步。
幾人都凝神屏氣,四下觀察一番,除了風雪呼嘯,周遭并無異動。
可萬辭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是沒什麼動靜。
可太過安靜了,反倒讓人疑心重重。
先前逃奔的人馬就在前方不遠處,現在追擊,定能大獲全勝。
萬辭遲遲沒有下達追擊命令。
就在這時候,無數黑黢黢的圓點從雪堆裡冒出來。
随着雪塊順着盔甲一片片滑落,原本的圓點漸漸成了一個個具體的人。
萬辭臉色一變。
這峽谷四周,竟埋伏了數萬人。
而現在,他們已經被重重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