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她微笑道:“你們這對兄妹真奇怪。”
這句話也不知道觸到了蘇辭哪裡的傷口,他又激動起來,朝她吼道:“你懂什麼!”
簡臨微還是笑:“原來你對兄妹二字也很敏感。”
“哈哈哈哈!兄妹!”蘇辭大笑,“我跟她算什麼兄妹,不過主仆罷了,她爹施舍了幾口飯,我就要為她家賣命一輩子,我那過得是人的日子嗎……”
他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了幾道陳舊的疤痕,有烙印有鞭痕有劍傷,其中一道極深,看着像是從脖子一直劃到了腹部。
“有一點你說對了,我就是恨她,我巴不得她死。死了多好,多幹淨……”
他話是這樣說,眼睛裡卻淌出了血。
“怎麼,她犧牲了自己我就要感恩戴德?我有求她這樣做嗎?她有什麼資格為我做決定?這樣的結局是她咎由自取,我有什麼錯?我沒錯!我沒錯!哈哈哈哈哈!”
這人大概是瘋了。
簡臨微難得沒出聲刺激他,聽他說完後,隻背過身,輕輕歎了口氣。
誰知這時,蘇辭蓦地拾起不遠處的劍,縱身朝人刺去。
簡臨微一時沒防備,劍身擦肩而過,削斷了她的一縷頭發,同時在她的右臉留下了一道血痕。
蘇辭像是沒料到會傷到她的臉,一錯愕,原本應該刺她胸口的劍偏向了别處。
簡臨微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鮮血自她的指縫溢出。
“很好。”她不怒反笑,“你第二次毀她的臉了。”
随後她似乎有些詫異,“你就這麼不想看到她的臉?”
蘇辭冷笑:“我都希望她去死了,自然是想把她的一切都毀掉。”
“那第一次何不毀徹底呢。”
蘇辭沉默了。
過了半晌,他咬牙道:“與你何關。”
“的确與我無關。”簡臨微回了她的寶座,手撐着頭,一副慵懶相,“也罷,就讓她們來招待你吧。”
話音剛落,大殿白霧彌漫,少女的嬉笑聲不絕于耳。
李星然腦袋突突的,怎麼劇情播到一半突然打起馬賽克不讓人看了呢。
與她的着急不同,簡臨微一直表情愉悅,甚至不緊不慢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若不是不能出聲,李星然一定請求她說一起看。
不過,簡臨微的愉悅沒持續太久,李星然看到她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她揮散了白霧。
蘇辭的身影乍現,他滿身是血跪在跪在地上,他的周圍散落着許多瓷娃娃,各種形狀的,不過大多四分五裂,而他的嘴角居然揚起了一抹笑。
簡臨微來到他面前,沒有一絲猶豫拿起他的劍直接刺進了他的胸膛。
若說之前她是跟蘇辭鬧着玩,而這一刻她是實實在在想殺了他。
怎麼轉變得如此之快?
很快,李星然就知道了答案。
大殿中央,有一塊玉石碎了,玉石下藏着陣法的一角。如果她猜得沒錯,這個陣法應屬隐藏類陣,且是最高級的隐藏陣,也就是說,簡臨微在躲着什麼人,而蘇辭的破壞,雖然隻是極小一點,也可能會導緻她的行蹤暴露。這就難怪她會這麼生氣了。
“蘇辭,不得不說,你是個很失敗的人。”
“是嗎?我也這樣認為。”
聽到這一回答,李星然重新聚集了精神,她原本以為那一劍應該直接讓蘇辭斷了氣,沒想到這場戲還有後半段。
簡臨微蹲下身,與他平視,一字一句道:“你這個人膽小虛僞,懦弱無能,蘇拂與雲兒,你一個都護不住。”
她一邊說一邊轉着那把劍,蘇辭額頭上滲出許多汗,卻仍然一臉淡然,明明剛才還在發瘋,這會又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了。
簡臨微對他的表情很不滿意,惡狠狠道:“我真不明白蘇拂為什麼要為了你犧牲這麼多。”
蘇辭無聲地笑了笑:“是啊,我也不明白。”
簡臨微:“她把你當成最重要的親人,可你隻是把她當累贅。”
說着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勾起嘴角:“說起來,害死雲兒的不正是你嗎。”
蘇辭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簡臨繼續道:“你若不去牢房看她,不向她保證說會将京中兇手繩之于法,她也不至于為了保護唯一的哥哥而死。這一切明明都是你的錯,你卻不敢承認反而将責任都推到了蘇拂身上。”
“你這個傻妹妹,居然無怨無悔為你承受了這麼多年。你将宮女剝皮獻祭,她為了護住她們也為了不讓你繼續錯下去,即便變成枯骨怪物也毫不在意,她盡到了皇後的本分,而你這個懦夫,隻選擇了逃避。”
“你說你過得不是人的日子,難道她的日子就好過嗎?她在宮中過得什麼樣日子,你都知道卻選擇冷眼旁觀。”
蘇辭的瞳孔驟然放大,他想說什麼但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是的,他一直知道,他的妹妹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宮中暗算自不用說,光是旁人的冷眼就令人難以忍受了。
最開始蘇拂每次見到他,都會請求他帶她走,得到拒絕後,便乞求他在宮中多留一會,哪怕一會也好。
漸漸地,她變懂事了變堅強了,她不再依賴哥哥,不再有任何多陪陪她的要求隻遠遠看着。
可那眼神分明帶着渴求。
他怕閑言碎語,便選擇了漠視。
他的神情終于讓簡臨微滿意,于是格外開恩地給了蘇辭最後一擊,“你啊,護不住雲兒的骨灰也奪不回蘇拂的軀體。等你死後我會将你放在海裡,被魚吃了也是功德一件,就算是彌補了你在人世一事無成的失敗。”
“你……”蘇辭渾身顫抖着,原本就慘白的臉愈加像一張白紙,他無力反抗了。
簡臨微抽出劍,正要給他個痛快時,宮殿大門驟然打開,一根傀線伸到殿中緊緊纏在了蘇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