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齊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你會有所長進，沒想到還是如此天真。生在這世上，誰敢妄言無辜！”

蕭悅之聽不懂他的歪理，也不想懂。未幹涸的血液浸染了她的衣裙，仿佛要将她吞噬。

趙軒齊朝她逼近，卻不急得動手，臉上甚至挂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悅之，你還不拿出你的劍？哦，我忘了，你如今沒有劍。”

忽然，屍山上傳來一個聲音，“蕭姐姐，接着！”

一把劍被抛了過來。

随之一聲慘叫，一座屍山轟然倒塌，李星然就在其中，眼看就要被掩埋。

蕭悅之終于回過神，足尖一躍朝李星然飛去，然而趙軒齊怎麼可能讓她如願，當即布下陣法，将人困在其中。

蕭悅之縱身一躍，還是接到了那把劍，沒有任何猶豫，她直直提劍向趙軒齊刺去。

趙軒齊也提起拂塵迎擊，仿佛是嫌蕭悅之出手不夠狠，他笑道：“忘記告訴你，你的朋友，那個覃暄小姑娘，當年我親眼看着她葬身于誅仙陣中。”

*

李星然一拔劍，屍山便塌了，她和無數屍身一起下落，不知撞到了多少具屍骨，有些早已腐蝕，隻剩個骨頭架子，有些則腐蝕不完全，血肉模糊的，東一塊西一塊全砸在她身上。

太沖動了！

越到緊急關頭，李星然反倒越冷靜，她觀察到這地方被設了個陣法，陣眼恰好設在那把劍上，她又看到蕭悅之與趙軒齊對峙，眼看着落于下風，心裡一着急便直接拔了劍，現在想想，确實是沖動了。

她召不出符旁邊也沒個東西好抓，正當她以為要被活埋時，身邊閃過一道光。下一秒，她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李星然下意識抓緊了來人，卻不想摸到一片濕潤。

“南無尋？”

“嗯。”

“你受傷了？”

“跟曲珩息打了一架，不用擔心。”

李星然摸着南無尋的胸膛，濕漉漉一片，不知流了多少血，這人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南無尋抱着李星然穿過屍堆來到平地，将人放下後，仔仔細細将她看了一遍，眉頭緊皺，還未等李星然說話，一道明晃晃的劍氣飛出，直劈趙軒齊。

趙軒齊眼神一凜，閃身一避，堪堪躲過。蕭悅之多年不執劍，本已落了下風，經南無尋這一介入，緩過勁來，拼盡全力刺向對方，但她與趙軒齊實力差距太大，即便如此也僅僅隻擦破了他的肩膀。

沒有血，什麼痕迹都沒有。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蕭悅之咬牙問。

趙軒齊冷冷道：“重要嗎？”

說着他反手将拂塵搭在肩上，一掌直擊蕭悅之天靈蓋，蕭悅之立即拿劍去擋，仍被掌氣震的退了幾步，嘴角溢出鮮血，趙軒齊又是一掌，這一掌蕭悅之怎麼也躲不過去，眼看着要斃命，南無尋持劍攻來，挑開兩人距離。

這時，谷底忽然震動了一下。南無尋急忙退回李星然身邊，牢牢抓住她的手。蕭悅之也退到安全距離。

周圍屍山轟然倒塌，地面裂出幾條鴻溝來，地底下湧出的不是清水，而是血水，無數屍體掉落，在血水中流淌，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登時湧入衆人鼻腔，比原來的腐爛血腥味還要濃厚，是混雜了世間所有惡臭的特殊氣味。

李星然三人連忙捂住鼻子，仍然被這氣味熏得幾欲作嘔，唯有趙軒齊毫無反應。

他仿佛天生沒有嗅覺與味覺。

血霧彌漫，遠方忽然出現幾個人影。

前方是一條巨大的裂縫，李星然連忙揮手大喊：“别過來！别過來！”

然而幾人充耳不聞，一腳踏空，有三人掉下了地底。

後面人群接續而上，不知痛覺般，一個一個全躍進了深縫裡，成為填補裂縫的一員。

地面又一次發生了震動，那些裂縫像吞飽了人又合上了。

漫天血霧，人影幢幢，無數人向前行來。

待到近了，李星然才勉強能看清人群，是一條長隊，十分有秩序，前排有四人敲着金鑼，跟着的四人吹着唢呐，卻沒有一點聲音，他們機械地做着相同的動作，仿佛提線木偶。跟着是十六人擡着的大戲台和八人擡的小紅轎。

正是夢鄉遊行的隊伍，隻是那頂小紅轎上少了一尊神女像。

不對勁的地方太多，這一點倒顯得不足為奇了。

隊伍在李星然跟前停下，南無尋拿不準趙軒齊的想法，下意識握緊了劍。

“拜見神女！”

最前方一人忽然大聲道，李星然驚得退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