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又搖頭:“山中閑暇的弟子不夠,你們那組,無人帶領。”
“啊???”林雁雙手扒着窗台,震驚得險些翻出去。
“你們三人皆為親傳弟子,實力遠超他人,掌門說你們無需人護佑。”
救命!顧吟歌和楊鴻夢她不評,她本人是什麼能力,掌門不了解,江重雪這個親師尊還不清楚嗎!把她塞進楊鴻夢那裡,簡直是拖人後腿啊啊啊——
林雁内心尖叫一陣,稍稍平靜了一些,她看着懷裡的劍,心想江重雪未必不知道她能力不行,所以才給她送了一把厲害的劍。
等等,這劍什麼來路……
林雁舉起劍,還沒發問,江重雪便開口道:“此劍為吾母親親手煉制,劍中有靈,可識諸邪。”
……聽起來好高級。
林雁翻轉着劍,仔細打量。
這劍劍鞘镂空,仔細一看,镂空部分雕刻着梅花。稍稍拔出來一點,劍刃顔色是異于其他鐵制劍刃的冷白色,看着不像劍,像晃眼的雪。
她收劍入鞘,歎了一聲,事到如今再難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她立定站直,啟唇道:“謝過師尊贈劍,徒兒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等等,”江重雪面無表情從乾坤袋裡拿出來一個小物件放在手心遞給林雁,“鎮邪網。”
林雁讷讷道了聲謝,從他手裡接過,但是這東西楊鴻夢已經送過一個給她了。先前與顧吟歌遇到梼杌那次,顧吟歌丢去拖延時間的網就是這個東西。
“還有,”江重雪又掏出來一面琉璃鏡,“傳音鏡。”
這個楊鴻夢沒給過,林雁小心拿好,微微一碰鏡中位置,江重雪的腰間便隐隐泛光。
他淡漠看向腰間,說道:“吾已施法定軌,若有疑惑,便用它尋吾。”
“嗯嗯,謝謝師尊!”林雁點頭,将這面傳音鏡藏進了口袋裡。
“還有,”江重雪像哆啦A夢一樣又拿出來一個東西,“晚晝燈,照夜之用。”
好罷,也是個生活好物,收好收好。
千裡鈴、引雀、風刃扇……一堆東西被江重雪從那個小小口袋裡拿了出來。
林雁一邊狼狽收着,一邊問道:“師尊給我這麼多,自己不用了嗎?”
“吾原隻想為你做一隻靈運木偃,扶搖師兄用這些東西換走了那隻木偃。”
林雁:……
好家夥,原來去人家千機閣洗劫了。
有這些靈器傍身,林雁的憂慮全皆消散。況且楊鴻夢是二級生裡面名列前茅之人,隻要林雁和顧吟歌不拖後腿,應該沒有大問題。
于是正式曆練那日,豔陽當空,林雁樂颠颠地跟着楊鴻夢和顧吟歌一道下山了。
皎月峰上,皚皚白雪層層疊疊。
江重雪為新種下的仙種澆完仙露,便袖手而立,遠眺空碧山道上各色人影。
身後有人踏雪而至,他沒有回頭。
“濯纓,在看什麼?”含笑聲音自背後響起,江重雪聽罷垂目思索,一言不發。
“在看你那小徒弟?”
江重雪低低應了一聲,清冷目光流連在看不出面容的人影上。
“沒什麼不放心的,他們都不是不省心的孩子。”謝拂衣慵懶拂去袖上碎雪,擡眼望向江重雪所看的方向。
“吾知道,”江重雪收回目光,緩緩轉身,手卻不受控制地撫上心口,緩緩說道,“這種感覺很奇怪,心懸在半空,落不下,放不穩。”
“牽挂,人之常情。”謝拂衣溫和笑着,目光深沉,似乎想到了什麼邈遠的記憶,“你初次入世降妖除魔,曦和仙尊也如現今這般站在皎月峰,看着下山的人群。”
江重雪聽到這個名字,眸光微動,良久,吐字道:“母親。”
“想不到吧,”謝拂衣淡笑道,“曦和仙尊那般随性灑脫的人,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江重雪緩緩搖頭:“嗯,想不到。”
“所以,心裡若覺得難受,那便想法子纾解,不用一個人悶着,不必疑慮。”
“當時,母親如何纾解?”
謝拂衣想了想,默默道:“……她去做了好幾頓好菜吃。”
江重雪思忖片刻,答道:“吾不喜。”
謝拂衣自然知道這法子對江重雪一點啟發都沒有,想了又想,問道:“去閉關?”
“無法靜心。”
謝拂衣聽罷,含笑長歎:“若實在放不下心,那便去護着吧。”
“掌教不允。”
“吾不說,誰會知道,他隻當你又找了個山頭閉關了。”
說完,謝拂衣背過身,笑言道:“去罷,吾隻當沒瞧見。”
背後許久沒有聲音,自北邊突兀卷來一陣風,吹落千年老樹上堆壓的積雪。
謝拂衣擡袖輕擋,略一側目,原本立着人的地方現今已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