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沫連着數日給墨遲送食物,但他一天比一天虛弱,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她這才明白,她送去的東西,墨遲一樣都沒動。
可以理解,墨遲從小遭受的都是惡意,他心裡早就不對人性抱有期待。如同孤獨的小獸一般,渾身散發着戒備。他們又不熟,他自然不敢吃她的東西。
可她又有點不明白,每次遞過去他都接啊。不吃還接,是要攢着扔嗎?
晴空下,秋風旋轉着落葉,裹挾着萬物衰敗的氣息。
璃沫站在一叢矮樹後望着地牢的方向。已經過去了三日,堕靈不吃血肉就難以維持形态,被附身的人身上的皮肉會癱軟下來,像布袋一樣挂在骨頭上。
顯然墨遲并不符合這一點,李庭慕派人查看後,便命人放出他。
墨遲步履極緩地走出地牢,一張臉蒼白沒有血色。
看管地牢的弟子嬉笑着問,“墨遲,馊食好吃嗎?”
墨遲面無表情,從奚落他的兩名弟子旁走過。
“哎,你說他吃了沒有?”
“肯定吃了,你瞧他走路步子都不打顫。”
“他也能吃得下去?”
“怎麼不能,他小時候餓極了連泔水都不放過。那時候他才多大,六歲,七歲?”
璃沫本來要出去,聽到後連忙縮回腳。她這幾次去地牢,墨遲即便狀态再不好都沒露過一點頹态。就像現在,明明身體虛弱極了,卻一點也不示弱。
若不是發現他掩在袖下發顫的手,她都要被騙過去了。這樣的人,想必不會願意多一個人圍觀他的過往。
璃沫慢慢向後移動,直到看不見人影才轉身跑開。
正是清晨,薄霧籠罩着整座鹿靈山,璃沫步履輕快地朝居住的宅院走去。
她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不知道墨遲因何堕入魔道,隻能時時盯着他。這具身體靈力實在低微,連一個簡單的術法都使不出來。
金丹之前有練氣和築基,隻要能修到練氣中期,她就可以操縱低階的畫中靈替她守着,就不用時時都要找借口接近墨遲。
心裡存着事,就沒留意腳下的路。等璃沫回過神,發現自己走錯了道,穿進一個陌生的月亮門。她剛要原路返回,就聽到有人說,“師兄,師父說今日該取血了。你忍着點,我快點取,就沒那麼疼。”
“嗯。”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柔軟的清風。
璃沫尋聲望去,看見假山後有一道長廊,兩名内門弟子站在那裡。一個被大半山石影子擋住看不清,另一個拿着一柄水晶刀比在被擋着那人的胳膊上,隻輕輕一劃,血珠就滾了出來,水晶刀柄立刻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