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取血的弟子收起水晶刀,“師兄,師父為何每隔一月就要取你和墨遲的血呢?”
被擋住的人似乎僵了一瞬,但随即就開口回道:“不知。”聲音依舊溫和清朗。
取血的弟子收拾好東西,行了一個禮,朝長廊旁的另一端走去。
璃沫沒想到竟聽了别人的牆角,剛想退出月亮門,就見一名少年沿石階走了下來,白绫覆眼,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肅冷,如同一朵剛結的霜花。
璃沫仗着對方看不見,站在樹旁不動,假裝自己也是棵樹。
誰知對方走到她身前就停下來,“有事?”
璃沫驚了一下,忙道,“沒事。”視線詫異地投到白绫上,這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啊?
許是她的視線聚焦的有點過分,白羽輕笑了聲,“我并非完全看不見,能看到一點光影。但是白日的光線太烈,所以要覆着白绫。”
少年的聲音幹淨又舒朗,就像站在春日的微風中,令人忍不住放松下來。剛才那個一身寒霜的人,瞬間消失,就像一個錯覺。
璃沫心道,也是,怨不得那天他能一下子用劍挑開陳鳴的衣襟。
遠處,墨遲很緩慢地走過來,臉色蒼白如紙。饑餓加上心悸之症犯了,絞痛的每塊肌肉都在抽動。他單手用力按着心髒期望能減緩一下,等他回到居住的地方。
墨遲扶着他能扶到的一切東西行走,山石、樹木、蓮燈、他已經痛得快沒氣力了。冷汗打濕了額發,沿着喉結滑下,卻在快要接近衣襟時被他一把按住。
墨遲停下來,潦草地用手抹了下臉,把懷裡的油紙包往邊移了移。視線擡起時,穿過了月亮門落在不遠處的一對男女身上。
清晨的霧氣褪散後,萬物明晰,他能看到白羽臉上的笑意,也能看到璃沫微擡着頭的身影。
鹿靈山是西洲修仙之人的向往之地,這裡有最好的劍術和最銳氣的弟子。清晨大家可以一起練劍、中午一起吃幹淨的飯食,夜晚結伴到山林深處修習......但無論鹿靈山有什麼都與他無關,他隻要在這裡多站一會兒,就會有人來問,他永遠也不會有站在光明下與人交談的機會。
鹿靈山容不下多餘的魔修之子。
剛剛緩下去的心悸再一次發作,墨遲彎下腰輕輕喘着氣,睫毛在臉孔映出淡淡的陰翳。手腕上的提燈吊墜焦急地擺動,似乎要沖破禁制現出原樣。
墨遲安撫地摸了摸它,深深地吸了口氣。起身之際,他突然想起什麼,伸手探進衣襟。
忘了扔這個了。
少年一把揪出油紙包,利落地扔進枯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