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仇思今交代過煦陽不能随便在人前變形,煦陽還記着,所以他變化形态時故意避着其他人,倒也沒被趙芳等人發現不對,隻以為有人用普通手機放了歌。
漸漸地,後面沒再傳來皮肉相擊的聲響,仇思今心緒也平和了許多,就連那些紅光對視線的影響似乎都降低了。
嗯?降低了?
仇思今正欲閉上眼,探查一下那光是不是在減弱,原本頭頂雨滴的“啪嗒”聲突兀轉變,仿佛有石子不斷砸在車上。
“下冰雹了!”背後傳來趙芳驚慌失措的聲音,“窗玻璃被砸出裂紋了!要是窗戶碎了可怎麼辦啊?”
趙芳沒有異能,從前充當家裡超市的收銀員和家庭主婦,大事上并沒有決定權,又是頭一次經曆末世這種古怪的事情,突然成為一群人生存的“頂梁柱”,她擔心自己做不好,心裡不比其他失去視覺的幾人平靜,冰雹之事登時對她的心慌雪上加霜,驚慌之下,更難做出判斷和決策。
“得找東西把玻璃蓋上、護住,否則破了洞,車裡空調開再高也沒有用。外面溫度已經降到零下了,我們遲早會被凍死。”曲思瑤這邊開了個縫隙通風,最能察覺溫度變化,外面從始至終都在降溫,氣溫暫時沒有任何回升迹象。
她覺得冰雹就是因為溫度太低造成的。
蓋住,确保冰雹砸不到玻璃……
仇思今立馬聯想到了空間,她的空間什麼都能放,所有人都可以用,如果把空間放在玻璃上,有沒有可能所有的冰雹會直接砸進空間裡?
想到此處,仇思今決定一試,“你們把暫時不穿的衣服遞給我,等一下把衣服蓋在玻璃上擋一下。”
“夏天衣服那麼薄,能有多大用?”光頭不抱希望道,“我看這世道存心整死人。”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據仇思今所知,目前為止,地震後死得最多的就是人。
“總不能坐以待斃,試試吧。”仇思今道。
光頭隻有一件T恤,摸索着塞過來,死馬當活馬醫。
曲思瑤猜到仇思今要做什麼,遞了兩個短袖,還有一件外套過來,仇思今自己也摸了兩件出來。
劉天開不了口,身上什麼都沒有,隻有趙芳身上有個不大的包,趙芳感覺衣服夠了,也沒開口,也怕裡面唯二的兩件衣服砸壞了劉天沒衣服穿,便沒有出。
因着看不見,仇思今讓煦陽放着歌,攀附在筆杆上幫忙指引方向,提醒畫出的空間需要比窗戶大,并且不能超出衣服大小,圓圈必須完整才能用。
緊接着,衣服被一件件攤開在車台上,仇思今被引導着在上面畫出一個個空間。
出于好奇,趙芳扒在椅背上掃了眼,隻能看見仇思今在不規則地畫圈,看不出來在幹啥,隻好在冰雹越來越大的砸窗聲中祈禱這招有用。
畫空間過程中,仇思今發現紅光真的在以可見的速度減弱,喜出望外,在六件衣服的空間全部畫完時,她的眼睛已經能勉強辨别其他顔色了。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誰去車頭和車尾擺衣服。
外面太冷,還下冰雹,大部分人都不會想出去。
“車裡的四扇窗戶倒是簡單,衣服在窗戶上一夾就是,外面的誰去弄?”
盡管視力在逐漸恢複,可依舊不夠清晰,去外面很容易受傷,仇思今不想去,也不想讓煦陽去,畢竟本體是部手機,萬一砸壞了,就少了個多變的小工具。
車裡五個人都看不清東西,隻剩下趙芳,她一咬牙道:“我去,隻有我能看見。”
“不用了,我讓其他人去就行了,外面那麼黑,還有冰雹,萬一你摔着了可怎麼辦。”曲思瑤适時開口。
盡管她不喜歡這個無條件維護不中用兒子的女人,可她還有教養和道德,而且她教訓了人家兒子,指不定怎麼記恨她,這下幫她一把,也好讓人沒法揪她的把柄。
仇思今将這一切聽入耳中,有些詫異曲思瑤會出手相助,畢竟曲思瑤肉眼可見不喜歡這個沒能教好兒子的婦女,不過也看得出曲思瑤不是個極端的人,也不會把情緒帶入公事,是個很厲害的人。
仇思今暫時還不能完全做到這種地步,因此在心裡暗暗向曲思瑤學習在公事上控制情緒,不讓情緒蒙蔽理智。
其實她再畫一件衣服,把衣服搭在身上,空間朝上出去就行了。
如果空間有用,正好幫大忙,如果沒用,有沖鋒衣護着上半身和腦袋,應該不會有大礙。
不過曲思瑤話已出口,寒影很快憑空出現在窗戶口,“主人有何吩咐。”
天上的冰雹砸在寒影身上,又冷又疼,他正要巨劍去裆,頭上忽然好像被一個透明的盾牌擋住,那些冰雹并未再砸他腦袋上,最多砸在腳面,舒服多了。
他微微擡起下颌朝車中看去,見主人懷中的姑娘目無焦距望着自己,随他走動而轉動腦袋,猜測是這個小姑娘幫了他,正要謝恩,一件外套透過車窗遞了出來。
曲思瑤交代了一下,讓寒影馬其中一件外套蓋在頭頂,給他兩件薄短袖,将其他三個車窗全部打開。
寒影是曲思瑤身邊的近身侍衛,最是忠心,沒有多說一句,将曲思瑤和光頭旁的窗戶卡上短袖,兩件大外套各自搭在車前、後窗上。
曲思瑤不知道夏夏幫了忙,為避免寒影挨凍時間過長,被砸到,讓寒影在把前玻璃搭上的瞬間彙報。
不久,寒影大聲彙報:“主人,任務已成。”
下一秒,寒影消失在趙芳的視野,隻有一件衣服濕漉漉蓋在車前窗上。
剩下的兩件短袖,一件由煦陽挂好,一件交給了趙芳。
四個車玻璃全部升上去卡住布料的瞬間,冷空氣再次被隔絕在外,暖烘烘的熱氣撲得車廂裡的衆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诶?還真有效果。”光頭稀奇道,“我旁邊已經沒有冰雹砸下來的聲音了,隻有頭頂有。你使的啥方法啊?”
“你會知道的。”仇思今沒有直接告訴他。
空間的事肯定瞞不住了,隻能短暫地拖一拖了。
接下來五分鐘,紅光逐漸減弱,車裡衆人都保持安靜,等待視力恢複。
視力恢複後,曲思瑤第一時間捏住窗口卡住的衣服,又從書包裡掏了件衣服墊在空間衣服下面,重新卡上去,把下面的衣服在前面扯出一個小口通風,這才徹底松懈,癱在座椅上。
不過衆人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問題——那些紅光隻是變得非常微弱,但是仔細看,依舊能夠看見。
不似之前,需要仇思今調整眼睛的最好狀态才能看見一瞬,現在那些東西赤.裸裸地亮在人眼裡。
“這到底是啥東西啊?”光頭忍不住問。
曲思瑤亦是蹙眉。
仇思今臉色凝重地搖搖頭,“不知道,蘇教授可能知道,回頭去問問吧。”
雖然紅光減弱了,可冰雹卻沒停,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噼裡啪啦的,衆人也睡不着,曲思瑤、仇思今、光頭三人又不便交流信息,隻得找别的話題解悶。
光頭一下子想起來剛剛那個陌生的男音,提了幾句,曲思瑤敷衍地應兩聲。
問起手機放歌,仇思今就說是自己的手機,知道聽歌軟件在哪,反正也看不見,摸索着點開之後随便點到的歌,沒人起疑。
劉天依舊在“閉嘴”,趙芳又插不進話,一直都是他們三人在聊,朱昱夏睜着兩隻眼聽,剪完頭發後從曲思瑤那回到仇思今腿上。
副駕駛好歹比駕駛證寬松些,讓曲思瑤放松放松。
仇思今直接讓朱昱夏趴在自己身上休息,蓋着沖鋒衣,神情沒露出半點不适,曲思瑤敏銳察覺仇思今的傷恐怕好了大半,憂慮仇思今的那根弦不由放松了些。
半小時後,車頂噼裡啪啦的響聲終于停下,仇思今想了個法子,掏紙畫了兩顆釘子,剪下來成真後代替煦陽,把一件衣服釘在車頂,隔開前後排。
說到底,曲思瑤和朱昱夏才是明牌的同伴,她們之後也會一起活動,無論做什麼事,她都不大想讓後面的人看看到。
自然災害過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衆人撤了卡在窗戶裡的衣服,方便觀察外界情況,但怕冰雹再來,車前、後大玻璃上的衣服都沒收。
撤了衣服後衆人才注意到幾乎每塊玻璃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裂紋,有的地方看上去搖搖欲墜,好在衣服蓋得及時,才沒造成玻璃大面積碎裂。
而其他在車裡避難的人經此一役,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