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影把趴在背上跟着他上上下下的朱昱夏放下,朱昱夏小臉上泛着紅暈,病氣散了些,眼睛亮晶晶的。
她很喜歡飛起來的感覺,一下來就跑到仇思今身邊訴說新體驗,“姐姐,我飛、飛了!”
“有空再讓哥哥帶你飛,咱們現在準備出發。”曲思瑤彎腰笑道。
曲思瑤同仇思今對視一眼,仇思今将光頭的話如數告之,接着讓煦陽變成喇叭複述:“人到齊了,現在準備出發,去找部隊,不想去的自行離隊,不必告知。”
煦陽将音量開到最大,盤在仇思今頭頂不斷重複,通知新進來的人,重複五遍之後,變回蛇狀安靜巡查。
“寒影,去後面通知一下,由我和小仇帶路,立刻出發。讓他們跟上。”曲思瑤利落下令。
寒影:“屬下領命。”
寒影帶上煦陽去後面,通知過後便被曲思瑤收下,由紙鶴飛在隊伍周圍充當守衛。
正要出發,後面有人破開疲憊不堪人群走到最前面,看到領頭的是仇思今和曲思瑤,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十分不滿:“剛剛那個英雄呢?部隊就讓你們來帶我們,是不是不把我們當回事?是想放棄我們嗎?”
仇思今和曲思瑤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你們倆女的能頂什麼事,來了什麼都不帶,這就是官方的态度嗎?你們……”
那男的爹爹不咻,曲思瑤眼睛微眯,冷笑道:“女的怎麼了?看不起你來帶啊。”
“我帶就我帶,你給我說地方。”那男的自信滿滿從人群中走出來,看上去真的覺得自己能帶好這麼多人。
“你不是會帶嗎?還要我們說?”仇思今一股氣直竄頭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女人就是矯情。”那男的語帶嘲諷。
仇思今最厭惡這種令人反胃的東西,其他人還沒看清楚,隻看到仇思今身子一動,那男的便被正中面門,重重摔在地上。
尚未擡起頭,曲思瑤漆黑的鞋底就狠狠碾在他發懵的臉上,“足夠了嗎?”
“操!賤貨!”男人反應過來後破口大罵,整張臉被踩得嘴歪眼斜,怒喝一聲,伏在地上的手掌立刻豎起,不遠處幾塊巴掌大的碎石如受召喚,騰空而起,朝曲思瑤飛快襲來。
仇思今就在一旁,眼疾手快掏出畫過空間的短袖,擋在碎石飛擊的路徑上,那些碎石頃刻間被空間吸收,無聲無息。
男人整個視野中都是曲思瑤黑漆漆的鞋底花紋,什麼都看不見,當意識到曲思瑤沒有被傷到,正要再來一次,被仇思今一腳踢斷一根手指,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剛剛飛升到空中的碎石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真是不該多此一舉,幫這個忙。”仇思今隻覺得自己的好意被狗吃了,惡心得要命,“再罵一句試試,嘴跟吊一樣臭得要死。惡心的畜牲!”
“現在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制止你了吧。”曲思瑤勾起唇角,眼中閃着危險的信号,“總有不知好歹的孽畜,小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是要擔責任的。一旦你一個做不好,所有人都可以戳你脊梁骨罵。”
“謝謝你的教誨。”仇思今瞪着這狗東西,非常真誠地向曲思瑤道謝。
吃一塹,長一智。
從前家裡有明辨是非、善良通達的母親和姐姐,仇思今泡在愛裡長大,盡管遇到過不好的事,但有母親和姐姐會給她撐腰,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她過早經曆社會上不堪的事。
這幾天,她真是狠狠長了見識。
男人還在嚎叫掙紮,曲思瑤發動帝王技:“閉嘴,乖乖回隊伍裡去,再惹事,你就去死。”
曲思瑤狠狠踹了他一腳,随即嫌惡地在地上蹭蹭鞋。
仇思今學習能力很強,更會融彙貫通,立刻召回所有紙鶴圍繞在自己人頭頂,螳螂通通蹲在書包上面朝後,監視後面的人。
“不服的都滾。本來這就不是我們的任務,不過是看你們可憐幫一把。現在,我們隻負責帶路,其他的,一概不管。”仇思今惱火地站上廢墟高處,擲地有聲撂下這些話。
“想惹事的,看看這個賤貨的下場,掂量一下夠不夠格。”曲思瑤跟仇思今一唱一和。
恰好那男的站起來正往隊伍裡走,曲思瑤照他腰上毫不留情踹了一腳,那男的趔趄好幾步,跌跌撞撞栽進人群中。
前面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沒有一個人願意扶那男人一把,反而不少人怨憤地瞪他,還有人朝他身上吐口水。
原本有那些鳥巡邏,可以第一時間發現狀況通知他們的,現在這個男的鬧得他們什麼庇護都沒了。
喬瑾就在仇思今身邊,她從未見過仇思今兇狠的一面,驚得呆了呆。
仇思今瞥到她驚懼的模樣,也沒心思解釋了,隻說讓她跟在飛鳥的護衛範圍内。
方志在短暫的驚訝後,選擇更多的庇護,不動聲色向仇思今靠攏,緊跟着飛鳥和螳螂。
有了這個被帝王技壓制的人,兩人想起另一個被壓制的劉天。
據光頭所說,趙芳怕她們再動手,原本想拖劉天離開這,但是她發現劉天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她一個人拖不了多遠,隻好又回來。
于是曲思瑤讓劉天也進入隊伍,趙芳自然而然跟過去,前面終于清淨了。
仇思今想走一走,方便探查情況,本想讓曲思瑤将車開上,但曲思瑤擔心遇事不能及時出來,拒絕了。
正好光頭受傷,幹脆讓光頭上去開。
朱昱夏隻想粘着她們兩個,也不願意坐車。
于是仇思今三人并肩前行,光頭緩慢開車同行,幾百人浩浩蕩蕩前往光頭出發地進發。
一路上,還有源源不斷的人看到大隊伍加入進來。
路過去市政府的一個路口時,出了個小插曲。
當時欺負朱昱夏的那家人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上來要人要了一回,仇思今沒給,他們也不想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因此進了隊伍,沒再糾纏。
到達市政府門口後,就正式由仇思今和曲思瑤根據圖紙帶路,結果真如光頭所說,有個路口不太對。
是朱昱夏用感知能力發現五十米外有大量的活人,這才确定了地點。
由于防空洞位于地下,下冰雹時砸落了一些石頭,門口的鐵闆被堵死了。
仇思今命令煦陽進去通知裡面的人離遠點,曲思瑤召出寒影,一刀劈開碎石,也把鐵闆砍成兩半,這才打開出口。
裡外倆波人面面相觑片刻,連長從裡面出來,看到仇思今她們帶着這麼多人回來,忙迎人進去。
“連長,我們還有事,回來之後再談。”仇思今飛快說完,一刻也不想多久,一揚下巴就要走。
“等等。”蘇教授從裡面小跑追出來,她戴着眼鏡,套着橡膠手套,拿着一把小刀和一隻量杯,“你過來,讓我割點肉放點血,我要做研究。”
仇思今沒有多想,畢竟她有自愈能力,不怕感染,袖子一撸把手臂伸過去。
鋒利的小刀在脆弱的皮膚上刮過,帶下一塊指甲蓋大的皮肉組織。
“對了,如果你們找我是為了手機,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我的手機也沒有信号了。”仇思今想起他們找自己的目的,将書包從後面解下來,拿出随地撿的手機遞過去,“你們自己看看裡面的最新照片吧,我恐怕沒有地方是安全的了,我們等不到救援的。”
在場的人,除了蘇教授,均是臉色一變。
曲思瑤和光頭并不知曉這件事,朝仇思今投去疑問的目光。
“等會我跟你們說。”仇思今安撫道,“連長,我們要去找點東西,過會回來。”
突然得到這麼重大的消息,連長還沒能消化,這件事肯定要開會讨論,于是連長就放他們走了。
幾人剛走到車旁,那家人又來了,朱昱夏一看見那男的就怯怯地往仇思今和曲思瑤身後躲。
“還來幹什麼?”仇思今不耐煩地揮了揮長矛,想趕走他們快點找地方互通消息。
曲思瑤也是想快點知道新消息,急地眉頭擰在一起。
光頭則惦記着吃的,也非常不爽。
“我是她爸,為啥不能找?是不是你們把她頭發剪了,你知道那麼長的頭發能賣多少錢嗎?”那男的氣勢洶洶,說出的身份讓在場的三人都愣住了。
仇思今低頭看向身後的朱昱夏,朱昱夏眼圈都紅了,抓着她的衣服瑟瑟發抖。
“他真是你生物學上的父親?”仇思今根本不想相信這個傷害朱昱夏的人是朱昱夏的親生父親。
朱昱夏不懂什麼叫生物學父親,磕巴道:“他、他是我爸。”
仇思今心頭一震,指着後面的那個女人不可置信地問:“那個是你媽?”
朱昱夏頓了一下,點點頭。
一聽問到自己,朱昱夏的媽媽向前一步,沖朱昱夏招招手:“娣娣,來媽媽這,那件褲子媽媽還給你穿。”
“娣娣是誰?”曲思瑤眉頭越擰越深,隐約意識到什麼。
“她叫娣娣,朱娣娣。”那女人道,面上也有幾分疑惑。
仇思今和曲思瑤同時看了眼跟在女人身邊,肥頭大耳的小男孩,全都明白了。
“你放屁!她叫朱昱夏。她媽媽是程女士。”仇思今長矛一傾,直指這臉皮厚如城牆的兩人,“你們不配。”
“我就是她爹,把她給我!”這男的沒見過仇思今和朱昱夏收拾那挑事精的場面,以為她們不敢動手,還在往前走。
“她是什麼物件嗎?給你?”曲思瑤冷哼,“再不走你就試試看。”
旁邊進進出出有剛跟着來人看到仇思今和曲思瑤擺出攻擊姿态,紛紛躲得遠遠的,看有人不知道,還往上湊,忍不住把人拉走。
“别過去,那倆女人不好惹。”
“等着吧,這男的多少得斷個手指腳趾啥的。”
“可别靠近這倆活閻王,萬一被連累,夠你喝一壺的。”
……
男人仍咄咄逼人,還想上手搶,剛擡起一條腿,還沒落地,劇痛便從小腿骨傳遍全身。
“啊!!!”
男人一聲凄慘不甘的哀嚎,其他人頓時躲得更遠了,沒見過的人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站在不遠處看好戲。
仇思今收回腳,手繞到背後放低,撫了撫夏夏單薄的脊背,“夏夏,以後想跟瑤瑤姐我們一起走嗎?”
“想。”朱昱夏毫不猶豫點點頭。
誰好誰壞,她看得清清楚楚。
“再找事,就沒這次這麼輕松了。”曲思瑤剜他們一眼,跟仇思今一起帶朱昱夏上車。
“小兔妮子!你想幹啥?!”女人見朱昱夏造反了,敢踹她爹,一邊安撫男人,一邊對朱昱夏破口大罵。
仇思今煩極了,“去,啄他們兩下以示懲戒。”
一直盤旋在她頭頂的紙鶴立刻調轉方向,在那三人臉上狠啄幾下,帶下血淋淋的肉,這才回到仇思今身邊,跟其他小紙鶴一同進入書包變回彩紙模樣。
“要不是我還沒殺過人,我一定要宰了他們!什麼狗屎,也配叫父母!”曲思瑤義憤填膺,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方向盤。
“好了,夏夏,以後跟着我們吧。”仇思今溫柔地摸了摸朱昱夏的腦袋。
她的生物學父親也是重男輕女,但她的母親很愛她,為了她和姐姐,離婚後含辛茹苦把她們兩個養大。
仇思今記得那男的打過她,知道重男輕女的人會對女兒不好,但是像朱昱夏這麼極端的她是第一次見。
“所以,程女士是你想出來的媽媽嗎?”仇思今把她抱坐在腿上,溫熱的掌心隔着衣服附在朱昱夏肚子上護着她。
“嗯。”朱昱夏點頭,“朱昱夏這個名、名字是程媽媽給我取的。甯潇是我……的哥哥……媽媽說她出、出來給你講。”
“嗯,好。”仇思今輕聲點頭。
朱昱夏五官皺了皺,換了程女士出來,“你好,我是程毓。夏夏講話不好,我來說吧。”
“我和甯潇都是夏夏幻想出來的,不過,現在應該算是真的存在了。夏夏的同學告訴夏夏,媽媽會保護孩子,她就幻想了我。
“有一次她在外面受人欺負,看到别人家的哥哥會給妹妹撐腰,她就幻想了甯潇。但是甯潇性格很皮,愛鬧事,所以不常讓他出來。”程毓簡單概括了一下這具身體的情況。
“那是誰主導這具身體?”
“我們可以商量着來,但是潇潇太極端,覺得誰都會傷害夏夏,所以不常讓他出來。正好我們是基于夏夏的認知出現的,夏夏的認知中,母親擁有決定權,而且我對她好,所以他們都比較聽我的,包括甯潇,他不能違背我的決定。
“但夏夏才是身體真正的主人,因此其實她的主導權是最大的,一般也都是她本人主導身體。”
“既然有你們存在,為什麼當時不反抗那幾個賤貨?”曲思瑤疑惑。
這也是仇思今和光頭的疑問。
“那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的認知中,父母是不可違抗的。我們出現不久,不能違背她的認知,所以……沒辦法幫她。”程毓苦笑。
因被“父母”傷害出現幻想,幻想成真卻不能反過來幫她,真是令人唏噓。
“夏夏這麼可愛,那人咋那麼壞呢。”光頭忍不住唾罵那對不稱職的父母。
“還不是重男輕女,不把女兒當人罷了。你們男人大部分不都這麼想的嗎。”仇思今跟朱昱夏遭遇有部分重疊,此刻心裡的不滿通通湧了上來,對光頭無差别攻擊。
光頭想了想,知道她心情不好,沒争辯。
幾人開車找了個沒風的地方,停車找東西做飯。
幾人終于有了自己的空間,這才交流起其他事。
仇思今整理了下措辭道:“我懷疑整個桦國,或者說全球都發生了地震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