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讓沒想過自己能留下來的。
在主家面前出了這樣大的醜,能留他吃一頓飯都算是慈善了。
不過城裡确實和村裡大不相同,連仆人都有單獨的餐廳,餐食更是豐厚得令人驚歎。
beta本來就一整天沒碰過食物,加上身體強壯,沒忍住連着吃了三大碗飯,等腹中終于有飽腹感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其他仆人驚訝打量的目光。
江讓麥色俊朗的臉一瞬間紅了起來,像是頭頂都要蒸騰出霧氣了一般,他埋首迅速将自己的碗筷收拾洗刷好,動作利落地不像話。
刷完碗後,就在青年打算收拾收拾等待管家的最後通牒的時候,卻突然收到了自己被留下來的消息。
beta精神恍惚的問面前的管家先生:“您是說,以後我能一個人住在這邊嗎?”
他說着,用手指着三樓主卧旁邊的一間稍顯狹窄的小屋。
管家點了點頭,禮節性的笑意令他臉上的皺紋加深:“是的,你是戚先生點頭留下的人,以後你就住在這裡,随時等待戚先生的指令。”
江讓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不通暢了,那張因為呆滞的表情而顯得格外老實憨厚的臉漲得有些紅,他不住地道謝,像是陡然中獎的賭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一般。
beta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擁有一間獨屬于自己的房間,在鄉下的時候,因為貧窮,一家人吃喝拉撒都是在一起的,江讓勤快,又有未婚妻幫忙收拾着,家裡也隻能算勉強能看。
這間屋子的采光很好,有一面朝光的窗戶,裡面的所有物品都十分齊全,牆壁上雪白一片,幹淨的讓人都不敢長久地直視。
江讓沒忍住将手按在松軟的床鋪上,四處亂飄的眼神落到了床頭櫃上的鈴铛。
那是個很精緻鈴铛擺件,仔細看來,能發現鈴铛擺件的頂端有一個不甚明顯的傳聲器。
鄉下來的beta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于是管家提醒道:“先生晚間有事找你的話,會按響調控器,你這邊的鈴铛就會響起來,對了,鈴铛頂端有一個傳聲器,先生有吩咐會通過這個傳達給你。”
江讓點點頭,心想,這不就是長得稀奇古怪的電話嗎?
正想着,床頭的鈴铛就響動了起來。
是有些刺耳的鈴聲,像是某種催促與提醒。
江讓心中一顫,下意識站了起來,管家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聲音平靜道:“先生的沐浴時間到了。”
“你候在主卧内等待先生的指令即可,但是請記住一點,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主卧的東西也絕對不能亂碰。這棟别墅裡的監視器比你看到的還要多。”
beta趕忙點頭,他雖然沒經過什麼仆人的專業培訓,但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尤其是他們鄉下人,本來因為身份差異、貧富差異,本來就容易被人瞧不起,他爹在他離開村子之前還曾特意告訴他,人窮不能志短。
青年顯然有些緊張,慣性地搓了搓手,用力曲起手指,敲響了主卧的黑木門。
房間裡很久都沒有聲音,江讓抿唇,仍然耐心等着,青年微微垂首的身材高大,緊塞的白襯衫分明襯得他膚色愈發黝黑,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蓬勃生命力。
好半晌,主卧的門才被打開。
潮濕的宛如在叢林中生長的苔藓氣息鋪面而來。
細微蒸騰的霧氣纏在omega的身上,男人濕黑的長發垂在裹着浴衣的胸前,有幾縷發絲蜿蜒地纏在蒼白的脖頸邊際,像是将他的頭顱與身體一分為而二了一般。
戚郁的臉上有一團很淡的紅暈,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人氣的模樣,他掃了一眼神情緊張的beta仆人,嗓音有些嘶啞憊懶:“進來。”
江讓哪裡敢多看,高大的beta謹慎的近乎小心翼翼地踏入omega主人的領地。
主卧的顔色與大廳沒什麼兩樣,壓抑的紅黑讓這片低奢精緻的領地顯得格外沉冷陰森,最吸引人的是主卧牆壁上鑲嵌的大大小小的相框。
相框裡的人大多是背影或是側面的陰影,隻有張最大的相框裡是一張直白蒼冷的正面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