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謝謝你的關心。她現在很高興。”
臨神淵搖搖頭,端起酒碗,“祝你們,随遇而安,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
舒卷用手指沾了一點酒水,伸到肩膀上,然後自己跟臨神淵幹了一大碗。
“她說,你是懂她的。當初給我起舒卷這個名字,也正是此意。可事與願違,偏偏困了我這幾百年。”
臨神淵說:“你們兩個一願打一個願挨。說白了,就是活該。”
舒卷從袖筒裡掏出一個三寸左右的骨笛遞給臨神淵,“她說,這個給你。如果将來你有事需要找我們。在那個山洞口吹這個骨笛。我們就會現身。”
臨神淵接過骨笛,笛子都是直的,可是這個小骨笛卻是彎的,“這是一截肋骨?”
舒卷說:“南元熙的肋骨。”
神淵在手裡轉着骨笛,說道:“我這次走了,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來。能有什麼事找你們?”
舒卷說:“她擅長蔔筮。我們出發之前,她用蓍草蔔了一卦。總之,你一定用的到。”
“可是,你們這一走還不知道去多遠。這骨笛裡的法力能傳送多遠?”
“所以給你的不是普通笛子。這是用南元熙一截肋骨做的,隻要你注入法力,南元熙就能知道。”
骨笛一頭拴有牛皮繩,臨神淵把牛皮繩拴在腰間。她掐指算了算,茫然不知。
舒卷說:“别費神了,占蔔之人占不了自己。”
臨神淵不服,“告訴我卦象。”
舒卷搖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臨神淵松開手指,從鐵闆夾起兩片炙好的大鲵肉,繼續吃,“不說拉倒。”
舒卷又自顧自喝了兩碗酒,說:“你說的不對。也許是我們共存的太久了。剛才她靈力離開那身子的時候,隻有指甲蓋大小。你看這才不到一個時辰,借着我的妖力,已經長到一個手指這麼長了。所以,未必就是雙損。這世間的事,你不知道的還很多。”
臨神淵聳聳肩,“零到一容易,一到三難。不過,你們開心就好。”她把最後一片肉塞進嘴裡,從袖袋裡掏出一張符咒,“雖然,我最讨厭師父總是留下幾張符咒給我就消失。可是,如今看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這個給你,如果你倆遇到緊要關頭需要幫手,燃了符,我就會出現。”
舒卷接過符咒,收好,問:“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臨神淵從懷裡掏出劄子,翻看,“巫澗寨的解決了。下一個地方。荊州南,我師父的老家。”
舒卷也探頭看,“你這是什麼東西?”
“類似你們的竹簡。但是,”臨神淵把劄子拎起來,抖了抖,“更輕更薄。攜帶方便。”
“嗯,沒什麼用。妖出門不用帶東西。需要什麼一伸手就有了。”
“你那叫搶。”
舒卷又喝了一大碗酒,看了看桌子上紅燒魚段和魚湯,“你可真能吃……我也走啦,你慢慢吃吧。”說着就消失了。
臨神淵剛想說,當着凡人别這樣突然出現、突然消失……
“哎,在山裡住了幾百年,世間規矩一點都不懂,遲早惹麻煩……”臨神淵喝完魚湯才反應過來,“說我能吃?我光進山找到你們,就餓了三天,剛剛還幫你們解那個破封印,我都快累暈過去了!說我能吃!”
……
一個月後,巫澗寨,大祭司微瀾的竹樓。
“回大祭司。這個月擡上山的活牲,已經三天了,沒動。”
藤圓座上一個黑發垂地的女子閉目跪坐。身披五色織錦,脖子和手腕上都是層層疊疊的銀飾,頭頂一個巨大的黑水牛角頭飾,輕聲問道:“沒動?”
“嗯,我們在上面等了三天。那個……守護神大人……”
大祭司微瀾雖然跟他們說山洞裡的是五寨的不死守護神,可族人懼怕那個會吃人的守護神。
“守護神大人……沒有出來吃……我們把人擡下來了,要不餓也餓死了。小羊羔還拴在洞口。”
“你下去吧。我會親自上山查看。”
“是。”
微瀾睜開眼睛,摘掉銀飾,脖子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她換了一身輕便獵服,拎起旁邊銀法杖。
“八百多年了,你終于消散了嗎?”她摸了摸自己頸間疤痕,“這一杖之仇,我還沒報。”
八百年前,微瀾被南元熙用法杖割喉。
南元熙忙着救舒卷,沒有注意到微瀾脖頸間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是微瀾體内殘留的舒卷的妖力在幫她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