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神淵把趙貝錦直接放到張放駐紮軍營的轅門口,“後續的戰事,我就不參與了,免得你以為我要跟複風狸搶功。”
她飛身來到那個當初找到南元熙和舒卷的山洞,盤坐下來,看着山下。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雨,充斥着瘴氣迷霧的山林。瘴煙之中,邪靈無數。這次有的她們苦頭吃了。
神淵開始打坐。送一個普通人瞬身千裡,并不如她說的那樣容易。她需要四個時辰恢複法力。
隻不過,她不想讓趙貝錦知道。
四個時辰後,神淵醒來立刻起了一卦。雖然她并不打算參與這次征讨五澗蠻的叛亂。可是這卦象上到處充滿了變數,真的很難說。
她摘下腰間那柄骨笛,是當初南元熙留給她的。難道就是為了這次?
複風狸一落地就不禁打了個戰。這地方真邪。
身後一起跟來的三十名風宗弟子也都在竊竊私語。
軍營。
張放雖然是趙貝錦表姐,不過如今這頭銜可差遠了。
張放帶着一隊親衛在帳外跪禮,“恭迎皇太女殿下。”
趙貝錦拉起張放,“裡面說話。”
趙貝錦和複風狸聽了之前的情況,又一一問了所有回來的将士,關于山林中的情況。
複風狸聽完,說道:“按照他們剛才所說,第一批進入山林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但也沒見到屍首,很可能是被俘了。當地巫術,不同于中原道術。是以人骨、血肉為祭壇,陰邪之極。所以若在林中走入蠱壇,不用血祭是無法破開陣法的。”
張放問:“血祭是什麼?”
複風狸解釋道:“就是得有人犧牲自己,用自己的血肉破陣。”
張放問:“所謂的獻祭?”
複風狸說:“對。不過,獻祭、被祭都可以。其中回來最早的第一隊,幾個隊員都說他們在密林困了三天,補給吃完。第四天傍晚,隊正直接殺了一個最虛弱即将餓死的兵卒,讓他們分食。這一隊人,當晚就回來了。就是那個被殺的兵卒解開了蠱陣。他們也是回來人數最多的。”
趙貝錦說:“而最後一隊人,隻回來兩個。因為他們過于團結,把補給彙總,由隊正每天按量分發。他們在密林裡一直堅持到第六天。”
複風狸說:“直到第七天清晨,有人餓死。雖然陣法已解,可是這時候他們大部分人也都走不動了。他們隻回來兩個。”
張放氣得拍桌,“這陣法真惡毒!越是團結越是誰也回不來,那個殺了兵卒的隊正,我已罰軍杖八十。”
趙貝錦說:“可是他卻帶回來半數以上的兵卒。”說到這裡,趙貝錦有些擔憂起來。父親就是那種仁愛的将領,他從不肯主動放棄任何一個兵卒。就算戰敗撤退,也要把自己戰友的屍首從戰場上擡下來。
而且,父親跟李仁偲一同進山。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李仁偲活下來,哪怕犧牲自己。可越是這樣,他們有可能誰也回不來……
張放問:“可有破解之法?”
複風狸說:“說來簡單,可在戰時卻很是麻煩。”
“怎麼講?”
“中原兵卒行軍隻帶幹糧。而這些少數民族地域的人出門在外都會帶羊或犬,如果在山中無意中走到其他寨子人布下的蠱陣,隻需在陣法中宰羊就可破陣。可是咱們這幾萬軍隊,要怎麼給每個入山的小隊都配羊呢?又配幾隻呢?況且,在遇到敵人之前,這山中一共布下多少陣法都尚未可知。若是連續走入蠱陣,羊殺完了,又怎麼辦。”
張放說:“這山中布下蠱陣也需要代價吧?他們能布多少?”
複風狸說:“這五澗蠻幾百年來,能數次反叛,就是因為這些困殺蠱陣都是用人頭骨或人大腿骨,甚至直接将活人埋入地下。一旦布好陣法,隻要裡面獻祭的血肉耗幹,就會再次啟動。本地人熟悉地形,走動往來,或外出圍獵時都會避開陣法。若是出遠門,都會帶着活牲。相熟部落之間也都會互相告知陣法位置。”
張放問:“我記得聖主青玄曾經攻打過五澗蠻,他是如何攻下這裡?”
趙貝錦說:“聖主當時身邊有國師文璃,還有不少妖魔精怪幫忙,應該是想到對應之策。”
張放問:“對了,此番怎麼不是國師前來?風狸上人,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國師攻打過這裡,更有經驗。”
複風狸笑笑,表示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