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樂揚拿藥的時候看着車裡滿滿當當的物資猶豫着,陸欽見狀便讓他拿了不少餅幹飲用水送過去。
兩撥人泾渭分明,縮在屬于自己的地方,隻有項衡兩邊跑。
陸欽靠在越野座椅上閉目養神。
展樂揚鑽進車裡。
崔禹找到兩幅紙牌,陸陶劉光宗去了他們那輛車,林回風在外面望風警戒,車裡就他們兩人。
展樂揚進來也沒說話,還是陸欽問:“有話說?”
展樂揚抿嘴笑了笑:“欽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多管閑事了?”
“沒有。”陸欽道,“一點吃的而已,沒了我們還能再找,他們不行。”
“嗯。”展樂揚低頭扣着車門把手。
陸欽又問:“有想法?”
“說不上什麼想法吧。”展樂揚後腦勺有意無意地撞着椅背,兩眼放空,“就是有點感慨,末世這才剛開始,就已經出現這樣的混亂。”
道德不再約束人的行為,法律無法懲治惡人,秩序正在緩慢消失。
陸欽問:“想去救他們嗎?”
展樂揚看的很明白:“我現在都靠你才能活命,哪有資格說救人這種話。”
陸欽問:“那如果你有那個能力,你會選擇救人嗎?”
展樂揚不假思索道:“當然。”
看陸欽不知可否的模樣,他又有些忐忑:“欽哥,我這樣是不是太聖母心了。”
“不是聖母。如果是我,我也會去。”陸欽看向展樂揚,“你的想法沒有問題,在末世人人冷漠,那麼人類才會真正的滅亡。”
展樂揚學着陸欽躺在座椅上,側頭同他對視,開懷笑道:“欽哥,你說教的樣子也好帥啊。”
陸欽輕笑道:“救人是我的職責。”
車窗外,陸陶他們四個用轎車當牌桌,玩得不亦樂乎。中巴裡,粗手粗腳的項衡正笨拙地安慰村民。
陸欽道:“但是我現在有你們。”
展樂揚:“嗯?”
陸欽深深看向展樂揚雙眼:“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所以不能輕易帶你們冒險。”
他的嗓音平穩,不帶絲毫起伏,隻在陳述一個事實,可展樂揚心裡莫名覺得臉熱。
揉了揉微微發燙的耳垂,展樂揚道:“欽哥,打個商量,下次說話别用這麼深情的眼神看着别人。”
陸欽:“?”
展樂揚小聲嘟囔:“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還不待陸欽回答,公路盡頭突然傳來一聲爆炸。
兩人立刻下車。
接着又是三聲巨響,腳下公路微微顫抖。
天色漸暗,平原微風裹挾着硝煙味和濃郁血腥氣撲面而來,帶着暴風雨來臨前讓人窒息的甯靜。
林回風神色嚴肅:“我去看看。”
陸欽:“路上小心。”
玩紙牌的人收起玩鬧,湊了過來。
項衡代表村民來問:“發生什麼了?”
中巴車上,面露疲憊的村民湊在窗前觀望。
“不清楚,回風去探路了。”陸欽道,“回車上等,有情況就走。”
槍聲順着風傳來。
附近有喪屍被巨大的聲音吸引,搖晃的身影出現在平原。
片刻後,林回風開車回來,他身後跟着一輛軍用裝甲車。
林回風:“快走!喪屍來了!”
地平線沸騰起烏泱泱的喪屍群,斷手斷腳的、面目全非的,各種凄慘死相湊在一起,宛若波濤洪水,喪屍怪異的叫聲挑動着幸存者緊繃脆弱的神經。
項衡喃喃道:“天呐,怎麼會這麼多……”
陸欽:“上車,先撤!”
項衡回神:“這段路我熟,我帶你們走!”
裝甲車内抛出一枚手雷,随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碎肉翻飛,人類肢體四散。
兩名戰士從車窗探出不停掃射。
車隊拐下高速,進入附近城鄉道路。
喪屍窮追不舍,甚至吸引附近喪屍,形成可怖的屍海長龍。
裝甲車頂打開,一名戰士肩扛火箭筒瞄準道路一側四層小樓。
炮彈發射,火光沖天,熱浪滾滾。
小樓向一側轟然倒塌,不少喪屍被壓在廢墟之下,同時阻擋住屍群的步伐。
“跟我們走!”裝甲車加速超過帶路的中巴,撞飛攔路的喪屍,成為開路的利劍。
項衡下意識跟上。
衆人慌不擇路,徹底甩掉喪屍停下時,已經不知道竄到哪裡。
“呸呸呸——”齊盛踹開裝甲車大門,形容狼狽地下車,“都沒受傷吧?”
項衡從中巴車窗探出頭:“兄弟,怎麼回事?”
陸欽林回風下車,齊盛打量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穿梭:“同行?”
林回風點頭。
齊盛煩躁地扒拉着寸頭,回答項衡:“安排群衆撤離,車上混了個感染者,全軍覆沒。”
一輛車喪屍爆發,其餘人慌不擇路,引來不知如何聚集的喪屍群,混亂就此展開。
他又問陸欽:“你們呢?”
陸欽:“逃命。”
齊盛被這言簡意赅的回答噎住。
裝甲車上一小兵慌張哽咽道:“隊長!小張不行了!”
齊盛趕忙上車。
車内,一名身穿迷彩服的年輕人半身染血,呼吸微弱。
齊盛草草檢查了一番:“失血過多,還沒死。”
那小兵茫然又慶幸:“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齊盛猛地給賀群一記暴打,“人還沒死呢!下回再謊報軍情我打死你!”
賀群有苦難言,皺着臉挨打。
齊盛癱坐在一邊,疲憊地歎了口氣:“但子彈卡在他器官之間,不盡快取出也得死。”
賀群瞬間紅了眼:“那怎麼辦?”
齊盛握緊拳頭:“不知道。”
群衆慌亂逃竄間,搶了士兵的槍,張斌因此被誤傷。
展樂揚探頭進來,分給他們飲用水和餅幹罐頭:“有需要幫忙的嗎?”
“謝謝。”齊盛接過東西,“你是醫生嗎?”
展樂揚看向昏迷的張斌,搖頭道:“不是,我學的航天航空工程學。”
“挺好。”齊盛道,“以後還能造火箭。”
展樂揚笑道:“誇張了。”
齊盛問:“你們要去哪兒?”
展樂揚:“首都。”
“是個不錯的選擇。”齊盛咧嘴一笑,長腿毫無形象地癱在車廂,“回去吧,再在這裡,你同伴得過來搶人了。”
他揚起下巴,朝陸欽方向示意:“一直盯着我呢,生怕我把你怎樣。”
這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展樂揚就覺得他話裡有話。
陸欽走過來,把展樂揚拉到身後:“怎麼回事?”
展樂揚從他身後探出頭:“有人受傷了。”
齊盛:“子彈打的,不是喪屍。”
陸欽:“子彈呢?”
齊盛聳聳肩:“如你所見,那小子肚子裡呢。”
賀群用醫用棉蘸水給張斌濕潤嘴唇:“得把子彈取出來。”
但這荒郊野外,條件極差,鮮血還可能引來喪屍。
也許現在唯一能去的就是項衡出來的那個村子,可是那裡被一群惡棍掌管,去了之後,情況怎樣發展,誰都不知道。
人群忽然一陣騷動,齊盛腦子一懵跳下車,以為又有人被感染而沒有上報。
村民聚在一處,項衡站在最前方,怒視着對面的中年男人。
所有人被一群流裡流氣,手持武器槍械的小混混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