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命。”

“一輩子隻能做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

“不需要的時候，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抛棄。”

*

胸膛裡的心髒，每一下跳動都鮮活有力。桐月緩緩摸上胸口，似哭似笑。

她回來了。

她是桐月，亦是婉甯公主。

繼承了婉甯公主趙婧的記憶，恨意、痛楚，似要将她一瞬間淹沒。

系統擔心道：“阿月，你沒問題嗎？”

婉甯的情緒起伏太大，它怕桐月經受不住。

“沒問題。”

她低低應了一聲，擦去眼角的淚水，向馬車外看去。

天空被蘸得碧藍清澈，闊朗而明亮。蒼穹之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廣袤土地。

日光熾烈，似乎要将大地烤焦。目光所及之處，不見樹木葳蕤。萬頃草地，唯有成群的牛羊出沒，發出一聲聲悠久的長哞。

這是她前往代國和親的道路。

北燕與代國交戰，失敗後将她作為和親公主送去了代國。隻是她一介女流之輩，并不能起到質子的政治作用。

代國人本欲得一位皇子，誰料送來一位無甚用處的公主，因此惱羞成怒，将她發配為最低等的賤妾，用盡了手段折辱。他們将她趕去羊圈，肆意淩虐，偶爾興緻上來，便要她去盡衣物，于宮殿之上翩然起舞。

她被人任意當衆羞辱取樂，也漸漸放棄了回去的希望。可她的肚子，卻在一日日中隆起了。為了日後能回到故土，她一次次走向冰冷的湖水，眼睜睜看着她的孩子化為一朵朵紅雲，随着蜿蜒而下的流水離開她的身邊。

她用她的裙擺庇護她的子民，可他們卻要她的裙擺聖潔無暇。

“殿下，到了。”

桐月從思緒中回過神，婢女扶着她下了馬車。她站在城門下，看着遠處巨石上巍峨連綿的宮殿不說話。

代國，我回來了。

她避之不及、不願提及的噩夢，在這一刻，反而真切地給了她許多勇氣。既然如此，便将這裡作為重新來過的踏闆吧。往事種種，她不願再追溯。代國、大燕、沈玉容、二哥，這些人，欠她的，她恨的，她要一筆一筆将賬讨回來。她會回到大燕，爬上權力之巅，讓這些人，再也無法将她視作随意擺布的棋子。

這樣想着，她唇邊忽然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跟着她一路走來的代國臣子一奇，再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微妙的憐憫與高傲。他隻當她天真無知，心裡嘀咕：

這位金尊玉貴的公主，竟然在敵國的國都前露出這樣的微笑。她想必還不知道，呼風喚雨、驕奢淫逸的生活已經離她遠去，而她在這裡，不是什麼受人尊崇的公主，反而地位或許還不如代國貴人的一隻愛寵呢。

*

如今成為舍身為質的公主，身邊必然不會再有人能保護她，能仰仗的也唯有她自己一人，因此桐月格外注重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