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被注視的夏妃，似乎也察覺到了某種視線。她皺眉追尋而去，正與桐月四目相對。

“……”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又各自略帶思量的移開。

“免禮。”洪孝帝攜二妃落座，面向衆人笑道：“聽聞這次比試收獲頗豐，你們一個個，文采出衆、騎射過人，又有才情卓絕之輩，朕真是頗為欣喜，我大燕英才荟萃，何愁來日！”

洪孝帝喜悅，衆人皆跟着恭賀贊歎。麗妃舉杯顧目流盼向洪孝帝，紅唇欲啟，卻聽一道嬌媚女聲道：

“正是如此。臣妾一見這幫風流少年，心裡便忍不住為陛下高興。這一杯，權當做提前慶賀大燕之來日燦燦。”

桐月看去，見那夏妃眉眼含情，盈盈一笑，仰頭一飲酒水，金珠耳墜搖曳生姿，熠熠生輝。而麗妃雖有一窒，忽而又端莊微笑，好像方才一刹的僵硬隻是錯覺。

她眸光在麗妃與與夏妃身上逡巡一瞬，暗忖這義姊妹遠不及表面和平，心思俱隐藏暗潮湧動下，不知道洪孝帝可知如此，亦或者是有意為之？

洪孝帝不是蠢人，她一直知道。雖說她是成王胞妹，他卻對她毫無芥蒂，給足了自己長公主的體面。

即便自己多年來暗地裡養蓄了一定的勢力，洪孝帝似乎從不曾有疑，不是他不知情，便是他不在意。能拉攏肅國公，和成王分庭抗禮，桐月不相信他全然不知。

她看向洪孝帝，洪孝帝其實年歲尚輕，坐上皇位也不過幾年，到底是青澀，眉眼尚鋒芒畢露，散發銳利之氣。夏妃的話，似乎叫他頗為高興，年輕的帝王勾唇笑道：

“愛妃之言，深得朕心。有諸位襄助，大燕正是錦鯉入水、猛虎添翼。”他話鋒一轉，笑盈盈看向桐月：“聽皇妹所言，有一位姜家二娘子極其出色？”

“是，”桐月心下了然，微微正色，眼底含笑，“姜二娘子，便是姜相國之女，此女聰慧靈秀，膽識過人，皇妹甚是喜愛。”

洪孝帝道：“哦，竟讓你如此關注？姜二娘子，你走上前來。”

上頭兩位指名道姓叫出姜二娘子，一時人人驚懼看向一人。那少女一襲青衣，秀若芝蘭，聞言黑眼珠向上看去，多了幾分茫然。

桐月柔聲道：“陛下叫你呢，姜二娘子，還不走上前來？”

此言一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聚集在一人身上。姜二娘子到底是好命，有公主親自引薦。隻是一時人心浮動，猜測婉甯公主莫非要趁此機會上獻佳人。若有此意，這姜梨可真是一飛沖天了。

季淑然眸色深幽，臉上的微笑隐有破裂之勢，她定定看向青衣少女，心裡又急又憤——燭火微微搖曳倒映于眸中，火焰輕晃，跳簇急亂，金紅色的火焰裡，走出一個身影。

那清癯身影緩緩行禮，聲若清泉，不疾不徐道：

“姜家二娘子姜梨，參加陛下。”

因季淑然之故，麗妃吹了不少诋諷姜梨的枕頭風，此為一話。後偏偏有桐月蕭蘅力薦，此為另一話。洪孝帝早聞其名，不見其人，今見薛芳菲神色清淡，清麗娉婷，行動雖很得宜，畢竟年歲不大，又覺得有趣。

“你便是姜梨？聽聞你早年在府外養病，才學卻遠超常人，可見你确實有些實力。”

薛芳菲斂容輕聲回道：“陛下謬贊，姜梨不過班門弄斧，若非在座友人相助，姜梨萬不得機會面聖，豈可全算作姜梨一人功勞。”她看了一眼葉世傑、柳絮等人，眉眼溫煦。

“姜二娘子謙虛。”洪孝帝道：“朕這幾日，總聽人說起你們，尤其是，朕這皇妹。”

他玩笑道：“婉甯，你說你喜愛姜二娘子為人，朕豈不知你如今竟起惜才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