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寂,彎月如勾。
産屋敷耀哉端坐在和室之内,旁邊是他的妻子天音,兩個女兒雛衣和日香在庭院裡玩耍。
沙沙。
皮鞋踩上石子的聲音響起。
他們等待的“客人”已經來了。
“初次見面。”
産屋敷耀哉端着笑容,那隻逐漸附上白翳的紫瞳注視來者。
他有着二十幾歲的男性外表,蜷曲的黑發,蒼白的皮膚,以及屬于非人類的紅梅色豎瞳,俊美的容貌是與産屋敷耀哉有些相似的輪廓。一身西裝加披風洋氣得體,比大正年間出生的當主大人還要新潮,完全看不出是活了上千年的食人鬼。
“鬼舞辻無慘。”
“我等千年來不斷追尋的鬼......我族唯一的污點。”
向來溫和的當主大人面對殘害他們一族、殘害了他的孩子們(劍士)的罪魁禍首也是相當的不留情面。
他頗為熟稔地開口:“我想你一定會親手來殺了我,殺了我這個産屋敷的當代家主。”
“哼。”
鬼舞辻無慘毫無波動地哼笑一聲,他感受到面前這人的細胞确實有一小部分和他出處同源。
但,那又怎樣?
遍布裂紋的鬼瞳冷硬如頑石般俯視着面前的鬼殺隊當主,那些蜷縮鼓起的疤痕像蛆蟲一樣攀附在他的臉上。
無情無義的鬼譏嘲道:“不知天高地厚。”
“即使有不老泉又能如何?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何其醜陋。你會像千年來不斷阻撓我的那些産屋敷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确實。”産屋敷耀哉并沒有因為他知道不老泉的存在感到驚異,也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動怒,“即使是不老泉也隻是把我們的性命延長到三十之後而已。”
他笑着,猶帶病弱的臉上是波瀾不驚的堅定與從容。
“我會死去,但,我所留下的念想,大家的念想,重要之人的性命被毫無道理地奪走,他們是絕不會饒恕的念想是永恒的。”
“鬼殺隊千年來并沒有覆滅,不正是證明了這一點嗎?”
鬼舞辻無慘沒有任何觸動。
“可笑,不堪入耳。”
人的念想是永恒的?這種輕易就會死掉的生物,如果不是繁育能力還算強大,早就該死光了吧。
面前的産屋敷說着一些無聊的不知所雲的話,無慘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寬大空寂的宅屋中隻有病氣虛浮的産屋敷耀哉和他木頭人樣的妻子,以及兩個拍球的孩子。
幼童拍球時詠唱的歌謠配合着宅寂的和式山水讓他感到一種反胃的懷念感。
沒有其他護衛。
但無慘毫不懷疑産屋敷留了後手,以便保住自己的性命。
即便不老泉不能完全根治産屋敷家的詛咒,但他離死掉還有十幾年,自然是能活一點時間就活一點時間。
起碼追求着永恒不滅,非常在乎自己生命的無慘是這樣認為的。
早在千年前就變成食人鬼的他已經不太記得還是人類時的事了,不如說最開始那副孱弱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的身體才令他最為深惡痛嫉,恨不得将那時的自己從記憶中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