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看紫藤花嗎?”
自認為解釋完畢的雪鳥率先在走廊的邊緣坐下,順便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少年在這裡入坐。
而在現代出生,擁有當代人社交距離的伏黑惠猶豫了一下,隔了一個位子在邊緣坐下。
兩雙眼睛入目的——
蔚藍的穹頂天光之下,圍牆外瀑布般的紫藤花在圍牆内綿延如雲海,飄散的花瓣吹入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被鯉魚遊動的身影撥向不同的方向行駛而去。
可惜,走廊邊的兩人仿佛重現了當年蝶屋的場景,一人淡然自若,一人思緒萬千。不過比起那時隻專注着摸着自家小毛團的小雪鳥,現在的雪鳥至少會欣賞起眼前的這番美景。
原本安詳的氣氛也因為尚不明了的情況而顯得單方面捉摸不透了起來。
悄悄地用餘光瞅着雪鳥的小黑貓想:‘上次隻是好心的話,那麼這次又是為什麼呢?’
沒過多久,危危可及的微妙平衡就被打破了。
屬于兒童的腳步通過木制地闆的顫動傳達到兩人身邊。
“雪!你看你看!”
幼女稚氣的聲音歡快而活潑,使人一聽就聯想到孩童天真燦爛的笑臉。
伏黑惠察覺到旁邊的七花先生在地闆顫動的第一時間就将注意力從眼前的景色上收了回來,帶着面具的腦袋非常明顯地掉了個方向。
除了跟他強調‘狐狸耳朵’時,伏黑惠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情緒外露地如此明顯,讓他也不由地對親密地喊着七花先生“雪”的小女孩也好奇了起來。
四、五歲左右,洋娃娃般可愛的人類小女孩——至少外表是這樣。
寶石色眼瞳中閃爍的雀躍與臉上平靜無波的表情産生了巨大的差異,手中拿着一條綴着蕾絲和亮晶晶的細鑽,在伏黑惠看來頗為花裡胡哨的緞帶,邁着小短腿,腳步有些不穩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跑來。
身後微笑地看着她的是端着點心和茶水的鳥取小姐。
仿佛預知般,伏黑惠看着七花先生很是熟練地提前張開了手臂,然後從容地接住撲進他懷裡的小女孩。接着用一種在他這種認識不久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柔和态度,低頭對小女孩說:“這是久保田送給你的?石榴記得要對他說什麼嗎?”
“嗯!石榴早就記住了!”名為‘石榴’的小女孩還是闆着一張可愛的小臉,伏黑惠卻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十足的自我成就感。“要對彥邦說‘謝謝’!”
“了不起,能把我的話記到現在的石榴真厲害。”雪鳥對石榴說着隻有他們才能懂的誇獎。
平淡的語氣中真摯的稱贊讓小姑娘紅紅的寶石色眼睛亮了幾個度。
這個相處模式,不像是兄妹,反而更像父女。
——一邊旁聽的伏黑惠想。
到底是七花先生清冽的聲音和挺拔的身形給了他一定的錯覺,讓他總以為對方還是一個年輕人,完全不像活過了至少一百多年的妖怪,才讓他首先有了先入為主的“兄妹”印象。
至于“父女”,雖然他爹現在已經是一個連臉都被他忘記了的人渣,但好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伏黑惠在平時也見過一些父子、父女相處時的樣子。
特别是在他小學放學之後。
跟父親撒完嬌的小姑娘從雪鳥的肩膀上探出一個小腦袋,有些好奇地看着旁邊這個和她有着一頭相似炸炸毛的陌生人。
‘是誰呢?’小姑娘想。
雪鳥注意到小姑娘的動作,對她介紹道:“這是惠,伏黑惠。”
和自家父親非常有默契的石榴一下子明白了雪鳥的意思——能夠被雪鳥直呼其名,那麼就代表這個人被他看好,有可能被種進雪鳥的小菜園裡。
而向來和雪鳥共同進退的石榴自然表露出了善意,她拍了拍手,眼睛都睜圓不少,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
“惠!”
小姑娘直白而熱烈的打招呼聲讓暫時抵抗不了這一大一小直球的伏黑惠在心底抽了抽嘴,不過好在面前的這兩位雖然有點自來熟,但并不像五條先生那樣毫無社交距離。
因此,他還能幹巴巴地對小姑娘說:“你好,我是伏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