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聲、女聲加上小孩子的哭聲,質問、尖叫、混亂和惶恐在人群之中彌漫,就好像被放入了鲶魚的沙丁魚群一樣。而這些沙丁魚群在見到前來捕捉滿口尖牙的鲨魚時,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隻能乖乖地按照對方的要求去做。
狹小的換衣間内。
一大兩小面面相觑。
就如同外面的工作人員和遊客一樣,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隻是好好上個班/和家裡人出來逛個商場怎麼就遇到了這種事。
即使在天天有案件,處處有偵探的米花町,這樣八個蛋+槍+公共場所的組合也是少見,有這樣的配置不去搶銀行,來米花大商場幹嘛?應該慶幸這些劫匪隻是(以人命)拿錢,不會提前撕票嗎?
呸!誰信了他們的話誰就是笨蛋!
撕票大概不會撕票,但萬一劫匪不耐煩警察的速度,來個斷胳膊斷腿示威呢?
“霧島...”雖然家裡是極道,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的櫻樹八重花一臉害怕地抓住了現在唯一能依靠的照料專員的衣服。
“霧島在這裡,大小姐。”霧島透本就圈住她的手沒有絲毫松懈。
如果僅僅隻是肉搏的話,無論來幾個人都沒問題,‘櫻樹的惡魔’可不是被别人開玩笑開出來的。但劫匪帶了槍,還不知道有幾把,為了大小姐的安全,他不能有任何冒進的行為。
“消息發送不出去。”比起真正7歲的八重花,同樣被圈在懷裡顯得相當鎮定的石榴拿出了手機。
屏幕中的聊天界面上浮現出了一個紅色的感歎号。
‘給雪的消息發不出去,結晶也隻有在消失後才會被雪給感知到。’
石榴着歎氣。
也就是說現在她和雪失聯了。
“是嗎。”那就不能叫組裡的家夥來了啊。
按照條子的效率和特性,等他和大小姐今天去的商場被劫持的消息上新聞,再等組裡面沒一個會看當地事實新聞的那些家夥看到,施壓、組團、救人一條龍,他和大小姐早就到家了。
“嘭!嘭!動作都給我快點!”
隔着門和人群,隐隐約約可以聽見從遠處傳來威脅似的槍/聲以及劫匪的催促聲。
快要靠近了。
怎麼辦?
霧島透掃視着這間狹小的換衣間——沒有攝像頭,東西也不多,幾張凳子上面堆着衣物,一個拉簾隔出的小空間,僅此而已。
他想着對策。
按照劫匪說的,去一号大門?中規中矩。
把大小姐和她的朋友藏在簾子後,自己去引開劫匪?不,作為照料專員必須以大小姐的安全作為行動的第一準則,不能輕易離開,而且有太多意外的可能發生。
必須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行。
如果直接和對方杠上,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很可能會傷到大小姐和她的朋友,而且會驚動其他人......
“呐,霧島先生,你能在那個三角上撐住嗎?”
陌生幼女的一句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霧島透低下頭。
比起自家大小姐的表面冷淡,實際上透着各種小情緒的臉,從見面開始就不吝啬笑容的大小姐的朋友——石榴則是表裡如一的冷靜。
而且她好像對他剛剛說的“大小姐”這個稱呼感到毫不意外。
“哪個三角?”他問。
“那個。”
石榴指了指門上靠牆一側和天花闆形成的三角結構。
“能像蜘蛛俠一樣撐在上面嗎?”
霧島透的腦子轉得很快。
“你想讓我撐在上面然後在人進來的時候打暈他?”
“不。”石榴否定了他的想法,“很冒險,而且我們不知道他們内部人員之間有沒有自己的通訊手段。”
“我隻是在賭一個可能。”
介于時間的緊迫,她倒是沒什麼謎語人的行為,也不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人類6歲小孩的稚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賭一個‘隻有一個人來搜擦房間,通訊手段不嚴謹,身高體型和霧島先生相仿’的可能。”
霧島鏡片下的眼睛眯了眯。
“你是說讓我假扮成劫匪混進他們裡面?”
“是的。”
“我剛來的時候看了一下店面内的監控攝像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換衣間的入口剛好是監控死角的樣子(此類知識要感謝七花家的鄰居本田君)。”
石榴回憶着入門時看見的攝像頭的角度,這樣子前置條件就有了。并且她對這種行為很有經驗,作為鎹鴉的時候就好幾次協助雪鳥僞裝後混進普通人不好進入的地方殺鬼,那麼身體素質不太一般(看鬼殺隊看多了有經驗)的霧島先生應該也可以。
思及如此,小姑娘擡頭看了一眼因為突發情況而暴露出一絲有别于普通人氣息的霧島透,一臉肯定。
“霧島先生的話,做得到的吧?”
被不尋常的6歲幼女肯定的霧島透扯出一個屬于‘櫻樹的惡魔’的微笑。
“那是當然。”
至于賭失敗的結果那就失敗了再說吧。作為櫻樹組的若頭(僅次于組長的位置)不憑着一股子狠勁和随機應變是坐不到這個位子的,而且他早就看那些破壞大小姐今天逛商場活動的家夥不爽了。
“霧島。”
懵懵懂懂地聽懂了兩人在說些什麼的櫻樹八重花知道了自己的照料專員接下來要做一件不得不幹的危險的事情,但她沒有像一般小孩那樣哭鬧,反而忍着害怕,小拳頭握緊,堅定地對他鼓勵道。
“加油!”
霧島透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是,大小姐。”
“等霧島先生上去的時候,我和八重花會藏在通風管道裡。”石榴指了指換衣間裡的通風口,那是隻有身材瘦小的人類幼崽才能塞得進去的尺寸。
某種方面經驗也頗為豐富的霧島透認同地點了點頭。
‘确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三人開始準備。
出于對通風管道内部環境的考量,櫻樹八重花和石榴拿出兩條剛買的兒童方巾充作口罩,這裡要感謝合格的照料專員霧島透先生在爆破來臨之際也沒有忘記她們的購物袋。
忽然,石榴盯着手中的方巾凝視了一會,腦袋上猛地冒起了一個小燈泡。她在其他兩人疑惑的目光中,對着背帶褲上的幾個口袋上下摸索了起來。
然後拿出了一個外表好像泡泡糖的糖盒。
石榴倒出黃豆大小的幾粒,仔細看了,看嗅了嗅,再把它們扔進還沒喝完的瓶裝水中。
可疑的小藥丸在她的晃動下迅速融化在了水裡,白蒙蒙的液體很快就恢複了透明的澄澈。接着這瓶非常具有迷惑性的瓶裝水被舉到了看見她操作全過程的兩個人面前。
“這個是可以讓人立馬昏迷的藥,這幾粒融化後大概可以昏迷4個小時。”石榴一邊說着,一邊将水倒在了手裡的方巾上,再遞給霧島透示意他系在手上。
“父親教我的,要以防萬一。”拿出蒙/汗藥的幼女一臉認真地解釋道。
——此處請call雪鳥身上的各種暗器和作用未知的藥丸和粉末。順便這個人在執行殺鬼任務時,真的把人迷昏過(因為礙事)。
櫻樹八重花: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我要不要也請教一下父親呢?
霧島透:......真是不得了的家庭教育啊。(再次)
但其實也心黑黑的他欣然接受了石榴的好意。
石榴向霧島透保證道:“放心吧,八重花醬就交給我,我會保護好她的。”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再怎麼樣還有雪鳥的妖力結晶。雖然防禦的範圍隻有包括她在内的小小一點地方,但幹掉那些劫匪的效果是杠杠的,就是後續處理麻煩了一點,畢竟是非科學側的東西。
再不然就給他們表演一個當場變鳥。
這樣的底牌再帶上一個八重花綽綽有餘。
“好吧。”霧島透無奈地笑了笑,“那我家大小姐就交給你了。”
他還能怎樣呢?石榴之前的種種表現都足以證明她的‘不同尋常’。霧島透與其說是相信石榴,不如說是相信自己和大小姐的眼光。
‘看來大小姐交了一個不得了的朋友啊。’
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