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
别人看不出來,伏黑惠還看不出來這是雪鳥那張面癱臉下的真實想法嗎?他的大腦宕機了一下,重新處理了一下對方的話,然後理所當然地明白了兩個人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
而且媽媽什麼的......
一大早就繃着個臭臉的少年險些氣極反笑。
他長臂一伸,毫無征兆地一把扯下了對他完全沒有防備的漸變發色的少年,把他抵在了柔軟的床鋪之上,雙手撐在他的雙臂旁簡單禁锢住他的動作。
雪鳥:“?!”
如夜色漸變的發絲撲散在潔白的床單之上,好似一朵綻開得恰到好處的黑紫三色堇。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與呈他一上一下姿勢的少年,淺而剔透的眼眸是全然信任的澄澈和無動于衷。
伏黑惠了然。
果然,對雪鳥這樣某種意義上意外遲鈍的人來說,溫水煮青蛙是沒有用的。
他不準備再多解釋什麼。
今天高專宿舍的窗簾依舊穩定地發揮着它的遮光功能,目光所及之處非常昏暗,連伏黑惠在雪鳥臉上投下的陰影都完美地融入了這一片灰暗之中。
不過雪鳥的眼神非常好,應該說像他這樣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夜間工作的人夜視能力都非常好。
他此刻能非常清楚地看見少年此時平靜但帶着某種堅定的俊秀的臉龐,能看見他修長白皙的脖子上利落的喉結和衣服寬大的領口處露出來的精巧的鎖骨。
而且,伏黑惠的眼睛非常亮。
那樣亮麗的青綠,讓雪鳥想起離開吉原後,第一次見到的大山深處暗藏的芽苞;讓他想起送别螢花後,和宇髓天元交談時茶杯中悠悠立起的茶梗;那甚至是決戰之前,隆冬末尾,櫻花光秃秃的枝幹上顫顫巍巍冒出的一點新芽......
又或者,是醒來後,石榴撲向他時絨羽間夾雜的一柳長葉。
那是雪鳥所喜愛的青綠。
有是什麼要發生了——他的直覺告訴他。
可任憑他的智慧再怎麼思考也想不出此時的伏黑惠到底在想什麼,也看不出那雙倒映在他眼中的青綠代表着怎樣的思緒。
好像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平靜,而在那之下又潛藏着一種現在的雪鳥搞不懂的東西。
“惠?”他不禁呼喚少年的名字。
但對方隻是默不作聲地,擡手,将他所喜愛的青綠從他的眼底抹去,使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手掌溫熱而粗糙的觸感通過薄薄的眼睑傳來,他又不解地呼喚了一聲少年的名字:
“惠?”
伏黑惠:“——”
抛開勤勤懇懇全年工作的空間感知,雪鳥敏銳的六感組合而成的知覺向他詳細地報告着周圍的環境。
那具青澀的軀體逐漸下壓所帶來的逼迫感,自兩人比鄰的胸膛的縫隙間蔓延開來的灼熱而暧昧的氣息,輕微晃動的窗簾兼具昏暗的光影以及不知何人鼓動的心跳的節奏催促着它迅速地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裡,在兩人的周身彌漫。
一個幹燥而柔軟的吻被貼上了雪鳥的額頭。
少年青綠色的眼睛并不晦暗,看着身下被自己捂住了雙眼的人神情平靜而誠懇,連俯下身親吻的動作都給予人一種像是在神像前祈禱的、莫名而端莊的神性。
“早安。”
他用幹淨而沙啞的聲音問好。
然後,下一個吻落在了雪鳥的耳畔。
那裡,耳垂之上凸起的軟骨正中,大概是平時都被面具吸引,頭發所遮擋,不為人知地藏了一顆小痣。漆黑的一點,在細膩如白雪一樣的耳朵上,宛如點綴在蚌肉上的一小粒黑珍珠。
伏黑惠唇瓣幹燥而柔軟的觸感落在那點小痣上。
他用歎息般的口吻說道:
“午安。”
灼熱而濕潤的吐息席卷了雪鳥的耳蝸,讓那片皮膚身不由己地暈開了胭脂一樣的紅妝,連帶着被捂在手心的雙眼,睫毛像即将破繭的蝴蝶般顫了顫。
最後,第三個吻被完完整整印在了雪鳥的嘴角。
——與那色澤如櫻花般的唇瓣,不過毫米之差的距離。
輕飄飄的,如浮動在空中的鵝毛。
被手束縛的雙眼刷的一下睜大,好像這樣就能透過皮肉和骨骼看見那雙此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青綠。
他聽見少年與往常無異的嗓音向他宣告:
“晚安,雪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