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崎梅太郎很困惱。
雖然離截稿還有一段時間的距離,但對于這一期的漫畫内容他還缺少一點東西。
靈感——所有創作者的靈丹妙藥。
‘怎麼辦?幹脆去咨詢一下其他人(取材)?’
敬職敬業的DK少女漫畫家如此想,連前桌提醒他下節課換教室的聲音都給略過了。
忽然,教室的門被拉開了。
“野崎在嗎?”
聞言,下意識回頭的野崎梅太郎刷的瞳孔放大,向來沒什麼變化幅度的臉看着來人難掩驚訝:
“你!你是——?!”
......
“野崎君!沒事吧?!我聽大家說你被跟鹿島君一樣的不良找茬了!?”
放學後,橙發蝴蝶結的少女堂堂登門。
起初,聽問野崎梅太郎被不良找茬時,佐倉千代還是很擔心的。即使她喜歡的人是一個人高馬大190+,曾經參加過籃球部,胳膊能有她小腿粗的17歲DK,但也改變不了他本職是一個文弱的少女漫畫家的事實。
然而,後來又從同學們那裡陸續收集了‘野崎被騎着黑馬的王子帶走了!’‘不好啦!王子(鹿島)變成不良了!’等等傳聞後,已經熟悉梅子老師創作風格的漫畫助手千代醬沉默了一億下,選擇了開頭最正常的那一個——即使她也想象不來和鹿島遊一樣的不良到底是怎樣的不良法。
并根據野崎梅太郎回複她詢問的郵件——‘沒事,在家,速來。’——來到了他們經常做着這樣那樣事情(畫稿)的野崎家公寓。
不鏽鋼的防盜門被心急如焚(大概)的她哐得一下推開,可直通客廳的走廊盡頭出現的并非心上人略顯呆愣的臉龐。
坐姿如鐘端肅的人聞聲看來,上揚的眉梢似遠山含黛,眼簾上下輕眨間有花草枝蔓肆意生長。漆夜織就的絨發為被,玉石雕刻的肌膚為底,其中流轉的波光襯得那白藤紫的目輪如冬夜的輝月盈盈而深遠。
佐倉千代體會過這種感受。
那是在博物館,每一次隔着玻璃直面那些或人工雕琢或自然造就...被那些鬼斧神工的藝術品的氣魄所震撼時油然而生的驚豔。
有時,你甚至會覺得那些凝聚了文明的智慧、沉澱了歲月的年輪,亦或者二者兼有的展品擁有所謂“靈魂”的特質。
不過面前的是個大活人,擁有這種特質才對吧?
“你、你是?”
佐倉千代睜大了眼睛。
‘和鹿島君一樣的不良...原來是和鹿島君一樣[帥]的意思嗎?!’
“佐倉。”
對方貌似熟稔地沖她點了點頭,聲音如山泉清冽,但......
似乎有點耳熟?
“你來啦,佐倉。”據說被不良找茬的野崎梅太郎完好無損地從陌生帥哥對面探出腦袋。
“太慢了~”一顆鮮紅的腦袋挎着帥臉同樣探出頭抱怨。
佐倉千代驚訝:“野崎君,還有小禦禦也在?”
突然!蝴蝶結少女再仔細看了看陌生帥哥身上跟他們一樣的校服,大腦靈光一閃!手指一指,顫顫巍巍道:
“難不成......七花君?!”
不知道該震驚于雪鳥抛棄了神秘陰陽師(誤)人設,還是該震驚于面具下那張超出心理預期,疊了十八層濾鏡一樣的池面臉,總之佐倉千代瞳孔地震。
對于她的問話,接話的既不是當事人雪鳥,也不是房子的主人野崎梅太郎,而是同樣受邀而來,看似無關的禦子柴實琴:
“欸~還挺敏銳的嘛,這麼快就猜出來了,雖然不及我就是了。”
也不知道當時認為對方是野崎新助手然後讓人叫前輩,得意洋洋,經過野崎梅太郎提醒才認出雪鳥,震驚、石化、害羞、被哄一條龍的家夥到底是誰。
而迫不及待采集素材的野崎梅太郎并沒有揭穿他的女主角(原型),直接道:“既然人到齊了,那麼就開始吧。”
本就有正事相求的雪鳥贊同:“說得也是。”
盡管雪鳥确實是一個不得了的帥哥,但在佐倉千代心裡還是自己的心上人最為帥氣,所以很快回過神的少女非常困惑:
“開始什麼?”
三個DK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戀愛相談!”
唯一的JK大為震撼:“欸欸欸——???”
...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這種問題。”禦子柴實琴雙手向後一撐,松懈了身形。
雖然與這位交換生成為朋友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但不知為何,寡王的氣質已經深入人心了——即使露出現在這種很受歡迎的臉也沒用。
“我也沒想到這次居然是你找我當戀愛顧問。”作為主人家的野崎梅太郎為剛入坐的佐倉千代倒上茶水,加入話題。
“啊,謝謝野崎君——嗯?!”
還以為所謂[戀愛相談]隻是關于漫畫劇情讨論的佐倉千代根據他們的話來回看了看兩人,猛地反應過來他們口中的[你]指的是一旁的雪鳥,脖子一扭,不由地再次瞪大了眼睛。
“原來是七花君來找野崎君當戀愛顧問的嗎?!!”
她覺得未來一個月的震驚都要在今天被用完了。
唔,眼睛有點幹。
“是的。”雪鳥回答,他的神情一如聲音那樣平靜淡泊,不帶半點陷入戀情之人獨有的羞澀,“我想請教你們——如何告白。”
面對熟識的朋友,禦子柴實琴非常捧場,他一掀劉海:
“你這就問對人了,就算不論我,野崎可是被譽為‘少女心代言人’的男人。”
雖然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少女心後面還要打個個問号。
正處于一場暗戀中的少女對于别人的戀情也充滿了好奇,佐倉千代興奮地問道:
“七花君是有喜歡的人了?”
完全想象不出是怎樣的女生才會讓七花君這樣的人率先告白。
“嗯......”
提及[喜歡]這詞,雪鳥平靜無波的臉終于帶上了一絲猶豫和困惑。
“也不能說是那種喜歡吧?”
佐倉千代不解:“欸??不喜歡還要告白!?”
禦子柴實琴震驚:“不喜歡還要告白?!”
野崎梅太郎跟上隊形:“不喜歡還要告白?”
七花雪鳥銳評:“現代人類的本質就是複讀機。”
“有必要那麼驚訝嗎?”黑發的少年一手托腮,平靜的紫眸看着三人臉上一個比一個誇張的表情,指出複讀機們的錯誤,“而且不是[不喜歡],是[不是戀·愛·的那種喜歡]。”
“那不是沒有區别嗎???”×3
“好麻煩啊你們。”
明明是前來尋求幫助的人卻露出了一臉不耐的神情。
“七花君才是正真麻煩的那個人吧?”佐倉千代吐槽。
某種意義上非常務實的野崎梅太郎拿着紙筆認真采訪:“所以到底為什麼要向不是戀愛意義上喜歡的人告白?”
不,這個人隻是想獲取素材而已。
“有什麼關系嗎?”雪鳥不解地反問,“不喜歡就不能告白嗎?我想咨詢的隻是告白的儀式感而已。”
“不喜歡當然不能告白了!!”
至少在出場正值青春美好的17歲的單戀漫畫家的蝴蝶結少女、玩GalGame的純情遊戲宅、畫純愛少女漫的漫畫家是這樣認為的。
面對雪鳥的問題,禦子柴實琴無師自通,義正言辭:“就像GalGame一樣,要知道更多情報才能制定适合的攻略方法啊!”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原來如此。”
盡管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世界上許多道理是相通的,就像鬼殺隊曾經的作戰方案一樣。
“我知道了。”
他答應了下來。
......
要說這個似乎完全沒有長戀愛神經的遲鈍家夥為什麼突如其來來一出‘戀愛相談’......那得從與母親和老友重逢之後說起。
漫展的幻境中,即便空間感知識别不出,但雪鳥還是輕易地辨别出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并非咒靈制造的虛影,而是正真闊别已久的友人們。
确認了他們的情況類似從地獄托夢,沒有什麼大礙後,雪鳥就準備和咒術師們一起告辭了。
宇髓天元挑了下眉毛:“沒其它想問的嗎?”
“是啊,是啊。”我妻善逸附和,碎碎念,“祢豆子可是時不時就念叨你呢!可惡!這麼一說好不爽!!啊啊啊——不行!!!我可不是那種嫉妒妻子關心其他男人的小心眼男人......”
“這樣啊...”
黑發紫眼的少年略微柔和了冷硬的眉眼,一手圈住不知何時準備偷襲頂撞他腰背的嘴平伊之助,一手呼噜呼噜他的豬豬腦袋。
“替我問候她,還有雛鶴小姐她們。”
“至于其它的......不必了。”他在善逸他們的大呼小叫中彎起一個帶着點熟悉餘溫的陌生微笑。
“我看得出來。”
正因為自己正在這樣做,才會知曉一個人好好生活時是什麼模樣——友人們在地獄生活得很好,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看來大家也不用擔心了。”
不同于自己幾十年貫來獨具個性(死性不改)的隊友們,赫紅發的少年在歲月的沉澱下越發穩重寬和。他看向雪鳥,即是看向許久不見的老友,又是看向鋒芒未斂的晚輩,笑容滿含真摯與欣慰,甚至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慈祥?
“是那個黑色頭發綠色眼睛的孩子吧?能有除石榴外好好注視着你的人...能有一起好好生活下去的人真是太好了。”
雪鳥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