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的情況好像也容不得他選擇。
應星擡頭看看這位在暗中偷窺了他很久的青年。這人瞧上去是青年,但應星學到的第一件有關仙舟的事就是:不要以貌取人。
有些長發飄飄還有一條長長青綠大尾巴的小仙龍,看起來是個少年模樣,實際年齡都夠做他太爺爺。
但他真好看。
應星在心底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但他是真好看。
龍角精緻小巧如海底珊瑚,眸色清朗潤澤似山水秀麗。更别提那容貌……饒是應星由于年齡和之前流浪的經曆,暫時沒心思關注别人的容貌,也被眼前那少年的眉眼晃了一下。
這人與神明實在過于接近,生得與白玉也沒什麼區别。但眼尾殷紅,即見白玉觀音落紅塵,美得實在過分了些。
很難說應星立志拜師懷炎将軍的想法,在“能學習到最全面的知識”之外,是否存着一點“也許能見到那條不知名小青龍”的私心。
但這種事本身也不需要分得太清。
之前那位曉蒼姐姐在某種情緒的推動下吐露了不少屬于機密的信息,而她的容貌與燭淵府二把手的樣子别無二緻。于是在聽到面前那位懷炎将軍“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的詢問時,應星已然有了心理準備。
“啊,當然。”少年颔首,“感謝您的賞識。”
隻是懷炎倒是有些不敢确信了。在他漫長的生命中,懷炎見過無數的少年天才。這種人無一不是心高氣傲的主,對拜師這種事,怎麼着不得經曆個九九八十一難。
懷炎自己養的孩子收的徒弟情況特殊。這群小崽子不管先前如何,進了懷炎門下後首先得在曉蒼手底下過一圈,渾身棱角能磨的磨,磨不掉的也會被勒令小心藏好。準确來說,與懷炎近距離相處過的原生态少年天才,隻有曉蒼一個。
但這一個也夠受的了。
回想起那些年這姑娘各種各樣在仙舟聯盟雷區裡來回蹦迪的研究,懷炎不自覺地戴上了痛苦面具。
曉蒼早年脾氣又直又爆,雖然被懷炎收養,但她在最開始并不認同這段收養關系。懷炎當時不得不在她身上裝了定位,以便于在她想開星槎跑路之前把這兔崽子抓回來。
随着時間的流逝,曉蒼與懷炎的關系逐漸融洽。雖然也可能是因為懷炎在不斷地撿弟子回來,然後新的小天才與曉蒼互相打磨,打磨來打磨去,終于成了現在這個狀态——雖然還是會被怼,但至少她願意維持表面上的尊敬了。
不過懷炎也旁觀過曉蒼和其他弟子的打磨過程,對雙方各有多少反骨心知肚明。于是就顯得應星這個順利得詭異的拜師過程讓人有些不安了起來。
這時,剛把曉蒼拉上樓給她做身體檢查的炎庭君扯着她重新跳了下來:“你這邊收徒收完沒?過來跟我聊聊你家這不要命的糟心崽子……咋了?”
氣氛有點詭異。
看起來其樂融融像是真要拜師,但一老一小好像在奇怪的地方錯了頻。
曉蒼左右看看,抹了把臉:“懷炎,你跟應星解釋過沒?你不是因為我而想收他為徒,而是早在我回來之前,你就在暗中窺伺他了。”
“這麼說起來可真是變态……算了,應星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可别以為先後順序隻是小事。這代表着應星到底是認為自己是因在機械鍛冶上的天賦被懷炎看重收徒,還是因為聽了不該聽的秘密而被收徒捂嘴。
曉蒼跟炎庭君耳語兩句,而後坐到了應星身邊。
她打了個哈欠:“剛才搜集關于你的資料時,我看到懷炎觀察你的時間線了。這老頭跟個變态一樣,跟了你三個多月。在你‘梧桐’全獎發放時他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曉蒼看向應星,目光誠懇:“他确實是真心想收你為徒的。”
少年上半身不明顯地向後仰了一點點,目光猶疑:“呃……可是我何德何能?”
“你不會以為‘梧桐’的全獎誰都能拿到手吧。”曉蒼眨眨眼,“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優秀,應星。”
“當然,當然。如果你想暫時觀望一段時間也沒問題。”
曉蒼伸手拍拍應星的肩膀:“由于我是‘梧桐’計劃的發起者,遞交文件的話,我可以暫時持有你的監護權。你先在朱明呆兩年,多學點東西。拜師這種東西……懷炎他收的徒弟我都會先過一遍,甚至有時候他忙得要死,也不是沒有全扔給我帶的時候。”
“就當先嘗試磨合一下?”
她笑了一下,帶着溫和的善意:“你的相關權益都有朱明法典保護。不管怎麼樣,你都會有你自己的小公寓。就當是來我這裡上寄宿制學校?”
應星抱着一堆曉蒼給他的産權證書和朱明關于短生種相關的文件規定回去研究了。出于保護極珍稀幼苗的考慮,當時分配給他的公寓就正好落在曉蒼與懷炎共同持有的房子附近。
而後,在炎庭君叭叭的告狀聲中,曉蒼被自家養父按進了休眠艙,開始了為期七天的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