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今年的‘琳琅心契’……獲勝者是……大壯公子……與二毛姑娘……”
在衆人不斷的催促下,掌櫃愁眉緊鎖,心不甘情不願地宣告了結果,态度消沉,與先前的從容判若兩人。
四周看熱鬧的人陸續散去,掌櫃拿來那個展示過的錦盒,對着我們打量了半晌,臉上擠出一縷生硬的笑容,隐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是彩頭,請二位收下。”
我接過約摸一掌大的錦盒,打開蓋子,兩條手鍊靜靜固定在中央。
手鍊由幾股細繩編織相串,既非镯子那般堅硬,也非鍊條那般不定形,一條是偏深的烏梅紫,一條是偏淺的藤蘿紫,每條上面都各自串着兩枚指甲蓋大小的紫色玉環。
玉環通體晶瑩,緊密相扣,雕工看不出任何接縫,仿佛天生就是相連的一體。手鍊上均勻串有幾顆略小于玉環的紫玉珠,深紫色那條在繩結處加了一顆紫檀珠,而淺紫色那條則是多了一個小巧的粉紫色流蘇穗。
我拿起其中一條,手指輕撫玉環,無瑕的紫玉透着始終不變的純淨。
“琳琅軒做赝品,傳出去恐怕不好聽吧?”
掌櫃瞳孔一顫:“姑娘這是什麼話……”
“‘什麼話’?”我朝台下看了看,“我看那些人都還沒走遠,不如我把他們叫回來,仔細解釋一下我說的是什麼話。”
我舉起手鍊,在掌櫃面前晃了晃。
掌櫃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焦灼地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底氣不足地質問:“你到底是誰?”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我把手鍊放了回去,一隻手合上蓋子遞給掌櫃,另一手向他攤開手掌。
掌櫃面露難色,壓抑着不滿和愠怒,伸手将盒子拿走,快步返回店内。
“當真是赝品?”厲雲深問。
“不然你以為我在沒事找事?”
過了一會兒,掌櫃拿着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錦盒回來,憋屈地遞了過來。
打開盒子,裡面的手鍊與剛才那對幾乎無異。
我輕撚玉環,绛紫色漸漸開始變紅。
“盒子你留着吧。”說完我把兩條手鍊拿着便走了。
我一邊走着一邊戴上淺紫色那條,擡起手腕對着月光照了照,玉環已經變成了一種偏紅的紫色,其餘幾顆玉珠也都是同樣的顔色。
我停下腳步,轉身說道:“手。”
厲雲深怔了怔,伸出了一隻手——準确說是一隻拳頭。
“你這是……想揍我?”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趕忙松開拳頭,改為直直地平攤手掌。
他嚴肅的表情感覺像在向我索要欠款。
我翻了個白眼,将另一條深紫色手鍊沿着他的指尖套進去。
“紫晶玉産自迦蘭邊界一帶的山脈,本就數量稀少,開采難度又大,因此價格極其昂貴,多數人都并未真正見過,以為玉如其名,定是澄澈剔透,其實不然。”
他的手很寬,手鍊卡在中間過不去,我用力在他繃得筆直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他立刻把手向掌心縮了縮,這才得以讓手鍊通過,推到腕上。
他擡起手腕,仔細觀察着鍊子上的紫晶玉。
“紫晶玉本身質地堅硬,不易透光,在尋常環境下看起來就是不起眼的紫色玉石,遠沒有赝品來得好看,但它的特殊之處在于,它能夠感知溫度變化。”
随着厲雲深手上的紫晶玉逐漸泛紅,他臉上的訝異也顯而易見。
“遇熱會變紅,遇冷則會變黑,顔色變化的程度取決于冷熱變化程度,而一旦顔色開始變化,它的内部也會變得通透,呈現出晶瑩之态,人的正常體溫剛好能讓它穩定在這個紫裡透紅的色澤。”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呃……”我故作随意地甩了甩手臂,“從于太師家裡拿過一顆……”
厲雲深聽慣了我的荒唐事,竟隻是沉默了一下,已然不再如當初那般恨不得随時随地将我押送去報官。
“就是他們倆!”
聽見聲音,我回過頭,隻見幾個身形彪悍的男子走了過來,手裡拿着小臂粗的鐵棍,将我們堵在巷口。
我從他們臉上挨個掃過,問道:“這是做什麼?”
為首那人握着鐵棍往地上敲了敲,惡狠狠地說道:“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直接說把手鍊給你不就行了?”我抱起手臂,不以為意地看着他。
“你……”
“你裝打劫的好歹換身衣裳。”
他這身琳琅軒的衣服,生怕我看不出是誰派他來的。
“是又怎樣!别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方才在台上動了手腳,否則怎麼可能赢?”他把鐵棍提起來舉在身前,一下一下地将棍頭拍握在手心,“我勸你識相點,把東西還回來,我們掌櫃就不同你計較了。”
說罷,他身後的幾名壯漢往前逼近了幾步。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