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他的怒氣中夾帶了些許狐疑。
“回去告訴你家掌櫃,玩不起就别玩。”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朝身後擺手,“上!”
好久沒打架了,權當活動活動筋骨了。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等着那幾個壯漢提着棍子步步靠近,剛準備放下手臂一展身手,突然被身旁的一股力往後拉了去,厲雲深擋在我前面,擡起一腳踹在了來人身上,打頭的男子被踹退了好幾步,後面緊跟着的幾人一股腦撞到了一起。
“手段如此下作。”厲雲深語氣森冷,緩緩往前走。
他的個頭不比那幾人矮,甚至比其中幾個還要高上一截,隻不過他長了一張不那麼粗糙的臉,看上去有幾分好欺負。
前排的男子怕丢了氣勢,腳下不肯退讓,身子倒是誠實地向後傾,見厲雲深已經快踩到臉上,連忙抄起鐵棍砸過去,厲雲深揚起手,一把握住棍子前端。
男子慌了神,抓緊底端用力搖晃,試圖從他手中将鐵棍抽出,厲雲深巋然不動,握着棍子不松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腕上的紫晶玉也變得比之前更紅了。
另一人見狀,趕緊也舉起自己手上的棍子揮了上去,厲雲深用力一拽,靠握着的那根棍子的中間部分擋下了襲擊。最前面的男子被棍子連帶着拉扯過去,厲雲深一松手,他失去平衡往後栽,一群人都坐在了地上,獨剩為首的那名琳琅軒夥計還安然站着。
“起來啊你們!一群廢物!”
夥計面如死灰,咽了口唾沫,看見厲雲深手伸進懷裡掏着什麼,他急忙回頭尋找退路,等到厲雲深把手拿出來,他吓得擡起手肘護住臉,
“東西就當是我買下了。”厲雲深将一張銀票遞了過去,“勞煩轉告掌櫃——”
他頓了頓,微微側頭,又轉回去,繼續說道:“玩不起就别玩。”
我瞪大眼睛在後面看着。
雖然看不見他正臉,但不必想也知道他用着怎樣一副神情在說這句話。
夥計難以置信地放下手肘,哆哆嗦嗦接過銀票看了一眼,然後拔腿就跑,那幾個壯漢也連滾帶爬地溜了。
“憑什麼給他錢??”我冒到厲雲深身側。
“我……”
“你錢多?”
“算是我送你的。”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猶豫了一下,一本正經地看着我說道:“不必還我錢。”
“……?”
莫名其妙……誰說要還他錢了……本來分文不花就該屬于我的東西,他非要送錢給人家,這是什麼冤大頭行為?
我們倆一前一後走在街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花夕閣。
我擡起頭,望着花夕閣的牌匾,聽着從裡面傳來的樂聲,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紅塵姐?!是紅塵姐!紅塵姐來了!”
即使我戴着面紗,穿着與以往迥然不同的衣裳,門口的姑娘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盈娘聞訊從裡面出來,一見到我,眼笑眉舒,忙不疊走下台階來迎我,走到半路注意到我旁邊站着的厲雲深,熟練地換上待客的笑臉,“厲将軍,向您借令夫人聊幾句,不介意吧?”
厲雲深不置可否,側轉過身去,算是默許了。
盈娘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說:“你這是帶夫婿回門?”
“……湊巧路過。”
“幽蘭節還能一起出來,看來感情不錯嘛,哪裡像你之前說的‘各忙各的’?”她挑眉。
我轉頭看向厲雲深,他正盯着街邊臨時支起的包子攤愣神,估計是晚飯沒吃飽。
“行了,什麼都别說了。”我轉回頭來,盈娘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地看着我,搖着頭說道:“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我茫然杵着:“什麼眼神?”
“你呀……”她食指戳了戳我的肩,“當初我還真以為你會跟了緒王呢,誰能想到半路殺出個厲雲深,不過看樣子他對你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等到我的事情結束,把軍印還回,我和厲雲深互不相欠,到時候我還得再回來。堅持讓她們保留我的房間也正是這個原因。
“趕緊走吧,别耽誤我做生意。”
見我在發呆,盈娘甩甩袖子回去了。
我望着那扇走過千百遍的門,歎了口氣,轉身過街去了包子攤,買了兩個包子,在厲雲深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回來,遞了一個給他。
“你……”
“拿着啊!等我喂你啊?”
他愣頭呆腦地接過包子,問道:“怎麼沒多聊一會兒?”
“她嫌我礙事。”我摘下面紗,又回頭看了眼花夕閣,咬了口包子繼續往前走。
馬車去送嶽楚儀了,我們必須等車夫完成任務再回來接我們,在這之前隻能四處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