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至極……”老妪眸子已然泛紅,氣得直打哆嗦。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聞聲而來的店小二急忙撥開書生面前的拐杖,隔開了兩人。隻見其笑臉向書生賠罪後,便好顔架着老妪離開了雲霄閣。
“阿婆……”柳如意喊了聲,欲将手中的糕點遞給她。可是,她卻同聽不見般,頭也不回,顫顫巍巍離去。
一旁的店小二見狀,“别追了,那老婆子怪的很,也不會要你這些東西的。”
柳如意納悶,問道,“你認識那阿婆?”
店小二搖了搖頭,“不認識,倒是聽來這吃酒的客官提起過。”
“聽說……她曾是胡平縣有名大戶人家的乳娘,後來那家犯事被抄了家。而她,因為精神不太正常,被那家提前趕了出來,這才逃過一劫。”店小二歎了口氣,“可惜,她孓孓一人,無兒無女,縣中有沒有一兩個親戚照拂一二,如今這精神看着……更加瘋癫,這逃過一劫又有何用呢?”
柳如意也歎了口氣,喪氣地拎着糕點又重新回到座上。
“出去一趟,怎麼跟丢了魂一般?”沈暨白見柳如意低垂眸子,神情失落,問道。
柳如意将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遍。
隻見沈暨白眉頭緊鎖,良久才說句,“我大抵知道了。”說着,又附身在柳如意耳邊小聲吩咐,“你派人……”
柳如意“嗯”了句,滿臉不解,“大人,為何要這樣?”
沈暨白道,“明日你便知道了。”說着,又給柳如意斟了杯桂花酒,“吃飯吧。”
一杯桂花釀下肚,柳如意頓然覺得舒暢了不少。
飯足酒酣後,柳如意拍了拍肚子,見沈暨白早已擱下筷子,遂問道,“大人,那咱們回府衙查卷宗?”畢竟吃了頓白飯,不替人幹些事情,有些羞赧。
沈暨白斜眼掃了眼柳如意,見其因喝了些小酒,臉色帶着點绯紅,眼神也因此變得有些迷離,無奈地歎了口氣,“明日再說!”
翌日,東方即白,府衙外的野貓正慵懶地扒拉着被桂花掩着的黃泥。
“大人,已從庫房取到了翠娟案宗。”柳如意邁着大步走來,額角不知何時已經沁了層薄汗。
沈暨白接過其手中的卷宗,從懷中掏出塊絲緞蘭花樣式方帕,”擦擦吧。”
柳如意怔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接過方帕,上頭還殘留着沈暨白身上的淡淡木檀香味,揩幹淨汗後,又方方整整将帕子疊了起來,“大人,帕子待我洗淨後,再歸還……”
沈暨白淡淡說道,“無事,這帕子今早剛換上的,你用着吧,不必歸還了……”
柳如意攥着方帕,有些燙手。
這可是京城中上好的雲錦所制,布料輕薄如蟬翼,如撫春冰,涼滑無痕;其上蘭花,更是出自京中著名繡樓雲绫閣之手,針腳與雲錦同色,細若發絲,唯觸之方知非畫。故,其價值不菲不說,更甚者,千金難求。
柳如意還欲開口拒絕。
沈暨白便低下頭,認真看起“翠娟”的卷宗。
翠娟的卷宗很是簡單,整卷下來也就廖廖幾句,“翠娟,原名許阮,出生胡平縣前富商之家,後家中突遭變故,委身于醉紅樓賣藝。”
“被人抹得幹淨……”沈暨白勾嘴嗤笑道。
柳如意嘴中小聲喃喃道,“許阮?阮阮?”一個震驚念頭在她腦中成形,“莫非老阿婆口中的阮阮就是翠娟?”同樣是富裕人家,同樣是“家道中落”,一個被抄,一個突遭變故。湊巧相似之處太多,很難不将兩者聯系在一起。
“或許是吧。”沈暨白依舊是神情淡淡點了點頭。
柳如意試探問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阿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暨白擺頭道,“你如今找到阿婆,她也不會說什麼的,要說恐怕早就說了……”又吩咐道,“你先再找個人暗中保護阿婆!走,現在同我一起去陳府。”
“那位瘋癫的婦人?”柳如意心中已然笃定陳府那人便是翠娟。隻是為何陳府管家要派人看管她呢?難道真如其口中所言,怕翠娟精神失常,緻人傷殘?
她搖了搖頭,事情定不似這般。管家,胡氏,老妪,到底有何聯系?她們想隐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沈暨白點了點頭,莫名頭地來了句,“順帶再看看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