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壓低了聲音,依舊很匪夷所思:“不是,我要是要錢的話,我可以直接找晉雲柏要,幹嘛還繞這麼一圈?而且我有錢,不需要找男人要錢。再說了,為什麼是現代藝術品啊?”
Cici鄙視地輕輕瞪她一眼:“你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怎麼還這麼傻?像晉先生這樣的男人,是絕不會娶一個普通女孩,家裡早就安排好聯姻對象了。你不能白跟他一場,這種事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占便宜女人吃虧,這道理全世界都是一樣的。”
這都什麼封建觀念,楚岚在啼笑皆非的同時,心裡泛起一點隐秘刺痛。
大概是聊過八卦的交情格外深厚,Cici自覺和楚岚熟絡多了,說話也就沒那麼含蓄。
她帶着點教訓的口吻對楚岚說:“你以為你不要他的錢,他就會記你的好嗎?才不會!男人隻會覺得你是可以白睡的好上手的傻子,他們根本沒有心。”
說到這兒,Cici憤憤的,露出點真實情感,像是之前吃過這樣的虧。
“不說‘錢在哪兒愛就在哪兒’這種老話了,就說最簡單的道理,男人給你花的錢越多,就越在乎你,越不舍得分手。他再有錢也要考慮沉沒成本啊。你一分不花,他換人也換得輕松,沒成本嘛。你花的多,他要分手就得想一想,分了手這錢可都白花了——畢竟男人也不傻。”
楚岚:……
不予置評,這已經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
不是說她不知道這個道理,但說她天真也好,清高也罷,她總希望她交付的感情能更純粹,更簡單。
隻是兩個獨立的人陷入愛情而已。
見楚岚不說話,Cici換了個角度又說:“你知不知道,這些男人看着人模狗樣,實際天天說什麼‘錢是給女人看的,不是給女人花的’。說實話,你真想從他們口袋裡掏錢很難的。”
楚岚一愣,真誠發問:“啊,這很難嗎?”
這倒不是她凡爾賽,實在是她還什麼都沒做呢,晉雲柏就已經主動敞開錢包,又是在奢牌掃貨,又是要送洋房(雖然她沒要),錢袋子松得很。
見楚岚不明白,Cici就拿自己舉例:“像席克難,他送我包送我衣服,帶我吃喝玩樂,不用我花一分錢,可他不給我現金。我跟着他,活得連司機都不如——司機每個月有工資有補貼,我陪他這麼久,什麼都沒有。”
說到最後,她沒忍住,眉梢眼角流露出對席克難的怨恨。
楚岚一方面驚訝Cici直呼席克難的大名,畢竟一直以來,Cici對着席克難表現得極恭敬溫順,像隻乖巧的寵物貓,沒想到私下會是這樣。
另一方面她沒想到Cici會覺得自己不如司機,畢竟以司機的年薪來說,根本買不起她手腕的卡地亞镯子。
楚岚就問她:“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和席克難說,讓他别費勁了,直接把買東西的錢折現給你。”
Cici驚異地去看楚岚,見她并不覺得哪裡不對,才想起她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不知道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
而這個圈子本身就遊離于主流社會之外,在法律和道德的邊緣踩線。有人鄙視有人羨慕,笑貧不笑娼,錢才是王道
在錢之外,有時也想要點尊嚴。
Cici心裡不舒服,就沒解釋,隻說:“我要是這麼和席克難說的話,他立馬就得讓我滾蛋。”
楚岚不太明白這是什麼心态,一樣是花錢,買包和折現有很大差别嗎?既然接受的一方并不需要實物,為什麼不能直接給現金?
席克難是在奢牌有購物KPI嗎?還是他在攢SKP積分,準備到了年底兌個大件?
或者他其實是在拿假貨糊弄人,畢竟假貨便宜,給錢的話可就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了。
她在這兒腦補席克難和假貨不得不說的二三故事,就聽到Cici帶着點得意說:“不過沒關系,我早聯系好二奢了,直接折價回收,回頭我在super A上買個同款,反正他也看不出來,就算送鑒定也分不出真假。”
楚岚:“啊?”
合着拿假貨糊弄人的居然是Cici?!
Cici熱情要給楚岚推二奢微信。
“我聽說晉先生也給你買了不少東西,這些男人。”她哼了一聲,“你加這個微信,這家店的回收價給的最高,也不壓價,給錢爽快,而且嘴很嚴的……”
楚岚大開眼界。
雖然她沒想好要怎麼處理晉雲柏送的至今未拆封的奢牌小山,但絕對不是出二奢換錢,再拿假貨騙人。
她果斷拒絕了Cici的“好意”。
Cici有些遺憾地說:“也是,二奢畢竟是小錢,奢侈品一出店門就不值錢了,除了個别包包,其他的根本賣不上價。”
她又想教楚岚:“你帶晉先生去看現代藝術展,告訴他你看上展品了,讓他去買。到時候這錢扣完稅,你和藝術家五五分成。要是買的多,三七也能談。”
楚岚真是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她面上撐得住,還問Cici:“非得是現代藝術嗎?古董文玩不行嗎?”
Cici連擺手:“這個不行,市場價格太透明了,而且懂行的太多,不好要錢。”
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原來是男人們不知為何都下來了。
付錢的冤大頭來了,不方便再聊下去。
Cici站起身,在笑吟吟朝席克難迎上去前,她最後對楚岚說:“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楚岚看到了晉雲柏,他站在人群中格外出衆,看到她,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溫和起來。
她耳邊還留有Cici的餘音:“也不能白白擔了這個名啊。”